他刚坐下,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二天进度结算】
【砍树任务完成情况】
光屏展开,血红色的数字跳动:
存活天选者:11/43
今日砍树任务完成者:0
无一完成。
是的,连毛熊国的伊万,也只砍了十二棵,没到十五棵。
而他的左手和左肩,已经全部变成了树皮。
他瘫坐在自己砍倒的树旁,眼神空洞,嘴里喃喃:“我不想……变成树……”
但树皮纹路,正缓慢向他的胸口蔓延。
其他天选者,情况类似。
只有林峰,依旧是零棵,零污染。
系统声音冰冷:
【任务失败惩罚机制激活】
【未完成者,将接受“森林的审判”】
【审判时间:今晚十二点】
【审判地点:各自所在区域】
话音落,所有天选者屏幕同时变暗。
只有林峰的屏幕还亮着。
他坐在木屋里,点了根从抽屉翻出来的、受潮的蜡烛。
烛光摇曳,映着他平静的脸。
全球观众看着他,心情复杂。
他没砍树,任务失败。
但他又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强哥,”华夏直播间里,有人发弹幕,“快想办法啊!半夜审判!”
“那些木牌是不是提示?不能砍树,不能听话……”
“可规则二说不能拒绝熊的要求,规则四说必须接老板电话,这不就是必须听话吗?”
“矛盾!所有规则都他妈矛盾!”
林峰盯着烛火,突然开口。
对着空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镜头外的人说:
“你们觉得,什么是规则?”
弹幕停顿。
他继续:“规则,是给人遵守的。”
“但如果……‘人’本身,就是规则的一部分呢?”
这话很绕。
但指挥中心里,陈建国猛地站了起来。
“他发现了!”老专家声音发颤,“他发现了副本的本质!”
“什么本质?”年轻研究员问。
“这个副本,不是在测试‘人能否遵守规则’,而是在测试……‘人能否成为规则想要的那个人’!”
“光头强,就是狗熊岭规则的一部分!林峰不是在逃避规则,他是在……成为规则!”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
屋外,传来了钟声。
“咚——”
“咚——”
“咚——”
沉重,悠远,像是从森林深处传来,又像是从地底升起。
午夜十二点。
审判时间,到了。
林峰吹灭蜡烛。
木屋陷入黑暗。
他坐在床边,静静等待。
窗外,有影子在晃动。
很多影子。
它们贴在玻璃上,挤在门缝边,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然后,门开了。
不是被撞开。
是自行打开。
月光照进来,勾勒出门外一个高大的轮廓。
那轮廓缓缓走进屋。
烛光自动亮起。
林峰看清了来者。
那是一棵树。
一棵会走路的树。
树干上,有眼睛,有嘴巴。
嘴巴张开,发出木头摩擦般的声音:
“光头强。”
“第二天,任务失败。”
“你,有何辩解?”
全球观众屏住呼吸。
审判,开始了。
林峰抬起头,看着那棵树。
他脸上,慢慢露出了那种熟悉的、带着点无赖和委屈的表情。
他开口,声音拖长:
“法官大人——冤枉啊!”
“不是我不想砍树,是我这腰,实在疼得厉害!”
“您看看,我这把年纪了,还天天被李老板逼着干活,熊大熊二还天天来捣乱,我容易吗我!”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站了起来,手舞足蹈:
“再说了,那些树多可怜啊!长那么大不容易,说砍就砍,这不破坏环境吗?!”
“法官大人,您也是树,您说,砍树对不对?!”
那棵审判树明显愣住了。
它树干上的眼睛眨了眨,嘴巴开合几次,才发出声音:
“我……我是来审判你的……”
“我知道啊!”林峰一拍大腿,“所以我这不跟您讲道理嘛!您说,要是您是我,腰疼,老板逼,熊捣乱,您砍不砍树?”
“我……”审判树卡壳了。
“您肯定也不砍,对吧?”林峰趁热打铁,“所以我不是不遵守规则,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而且我今天还去找药了!吉吉国王告诉我北坡有醒神草,我本来打算明天去找,治好了腰,一定努力砍树!”
他语气诚恳,表情真挚。
审判树站在原地,树干上的眼睛一会儿看看林峰,一会儿看看地面。
像是处理器过载。
许久。
它开口,声音变得有些……困惑?
“你……你确实……腰疼?”
“疼!疼死了!”林峰龇牙咧嘴。
“……明天会去采药?”
“一定去!”
“……采了药,就砍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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