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唤醒了度假村的宁静。昨日的风暴似乎暂时平息,但空气中仍残留着无形的紧张。节目组经过紧急磋商,调整了录制计划,取消了所有需要“父亲”角色强制参与的高强度互动环节,改为更偏向母亲与孩子,或者孩子独立完成的自由探索类活动。
林晚带着孩子们来到餐厅用早餐,刻意选择了远离入口的角落。她细心观察着晓风,小家伙似乎已经从昨天的崩溃中恢复过来,对餐盘里的小猪形状豆沙包产生了浓厚兴趣,但偶尔还是会愣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晴雨依旧黏人,星辰则一如既往的安静,只是那双锐利的眼睛总会不经意地扫视四周。
他们刚坐下不久,一个穿着节目组工作服、面生的年轻女孩就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扁平的方形礼盒,脸上带着礼貌而略显紧张的笑容。
“林老师,早!这是……节目组给晓风准备的一个小礼物,算是……嗯,对昨天一些小插曲的补偿和心意。”女孩将礼盒放在桌上,语速有点快,说完微微躬身就迅速离开了,仿佛完成任务般如释重负。
林晚看着那个盒子,眉头微蹙。节目组的补偿?这个时机和理由,未免太过刻意。
“礼物?是给我的吗?”晓风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好奇地凑过来,大眼睛盯着盒子上的恐龙图案彩带。
“妈妈,要检查。”星辰立刻提醒,小脸上满是警惕。
林晚点了点头。她拿起盒子,分量很轻。她仔细检查了包装,没有署名,只有那张印着节目组logo的卡片,上面打印着千篇一律的祝福语。她小心地拆开包装,里面是一本制作极其精良的立体绘本——《恐龙帝国的冒险》。封面是咆哮的霸王龙,立体结构栩栩如生。
翻开内页,不仅仅是立体场景,还有许多可以拉动、旋转的小机关,描绘着各种恐龙的生活场景,细节丰富,色彩鲜艳,一看就价值不菲,绝非节目组常规准备的批量小礼品。
更重要的是,林晚一眼就认出,这正是某高端童书品牌最新推出的、晓风在书店橱窗外流连过好几次却因为价格和她的“非必要不购买”原则而没能拥有的那一本。
晓风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发出“哇”的一声惊叹,小手想摸又不敢摸,生怕碰坏了这精美的“艺术品”。
连晴雨都被吸引,小声说:“哥哥,书好漂亮。”
星辰拿起盒子和外包装,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甚至凑近闻了闻,最后得出结论:“没有安全隐患。但来源可疑。节目组的常规预算不足以覆盖此类礼品,概率98.7%为外部特定人员馈赠。”
这个“特定人员”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是他。昨晚才问了喜好,今天礼物就送到了。陆寒琛的行动力,一如既往的惊人。
“妈妈……可以看吗?”晓风仰起头,眼睛里充满了渴望,那眼神让人无法拒绝。
林晚看着儿子期待的脸,又看了看那本明显投其所好的书,内心挣扎。接受,仿佛就默认了对陆寒琛这种行为的许可;拒绝,却会伤害孩子纯粹的心。
她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将书推到晓风面前,语气平静:“可以看,要爱惜。”
“谢谢妈妈!”晓风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小心翼翼地翻看起来,完全沉浸在了恐龙的世界里,暂时将昨天的恐惧和困惑抛在了脑后。
一整天的录制,陆寒琛都没有再出现。但林晚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注视仿佛无处不在。晓风得到的精美绘本,工作人员对他们这边格外小心谨慎的态度,甚至午餐时餐厅“恰好”准备了晓风最喜欢的巧克力口味小蛋糕(她只允许他吃了一小口)……种种细节,都昭示着那个男人的影响力和他悄无声息的渗透。
他改变了策略。从正面强攻,转为侧面包围。用孩子们无法抗拒的诱惑,来软化防线,来试探她的底线。
下午的活动是在度假村的温室花园写生。孩子们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花卉植物进行绘画。晓风画得心不在焉,时不时就要摸一下放在旁边的那本立体书。晴雨画了一朵大大的向日葵,色彩明快。星辰则选择了一株形态复杂的蕨类植物,线条勾勒得极其精准。
林晚坐在一旁,看着孩子们,心思却飘远了。陆寒琛的这种“怀柔”政策,比直接的冲突更让她感到不安。冲突至少界限分明,而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却在悄然模糊着边界,动摇着孩子们的认知,也……考验着她的决心。
她不得不承认,看到晓风因为那本书而露出的、毫无阴霾的开心笑容时,她坚硬的心墙,有一小块地方,正在变得柔软。这让她感到恐慌。
休息间隙,她去取水,在走廊的转角,不期而遇地看到了那个身影。
陆寒琛站在那里,似乎正与高远低声交代着什么。他今天换了一身深灰色的休闲装,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侧脸线条在走廊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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