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骸骨高塔入口的瞬间,外界的一切声音——肃正者能量武器的嘶鸣、秩序场侵蚀的沙沙声、甚至“蜂后”那浩瀚冰冷的“目光”所带来的无形压力——都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地、严丝合缝地关闭,将内外分割成两个世界。
门内,并非预想中的狭窄通道或黑暗地穴,而是一个异常空旷、高耸的圆柱形空间。空间的内壁同样由那种惨白色的、光滑如镜的“骨质”材料构成,向上延伸,隐没在头顶深不可测的黑暗中。地面则是某种暗灰色的、非金非石的平整材质,冰冷坚硬。
而整个空间的唯一光源,也是唯一显眼的存在,位于圆柱空间的中央——
那是一尊高度超过五米、通体由某种暗淡的暗金色金属铸造而成的……棺椁?或者说,是某种维生舱与纪念碑的结合体。它静静地矗立在圆形基座上,造型古朴而厚重,表面蚀刻着无数复杂到令人目眩的几何纹路与流动的数据光痕,这些光痕大部分已然黯淡,只有少数还在极其缓慢地脉动,散发出微弱但温暖的金色光芒。正是这点光芒,照亮了舱体表面几个依稀可辨的巨大符号,与旧纪元某种失落语言的文字类似。
舱体的正面,是一整块半透明的、布满内部细微裂纹的晶体视窗。透过视窗,可以模糊地看到内部充盈着淡金色的、粘稠的液体,而液体中,悬浮着一个身影。
那身影并非人类,但也非机械。它更像是一个由纯净光芒、流动数据流以及某种生物质感的胶体共同构成的、不定形的存在。它的“轮廓”在缓慢地变化、流淌,时而近似人形,时而化作一团旋涡,唯有中心位置,有一颗稳定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金色光核。无数纤细的、仿佛神经或光缆的暗金色丝线,从舱体内部延伸出来,深深地扎入下方基座,似乎与整个“骸骨高塔”、甚至与更深处的大地相连。
这就是“欧米伽”?或者说,是它的“休眠舱”?
就在众人被这景象震撼,心神稍定的刹那——
咚!咚!咚!
沉重、规律、带着金属质感的撞击声,从他们身后紧闭的入口处传来!每一次撞击,都让整个圆柱空间微微震颤,入口附近的惨白骨壁上,甚至浮现出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应力裂纹!那是外界的秩序肃正者,正在用最直接的方式,试图破开这最后的屏障!
“它们进不来……暂时。”一个声音,直接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
这声音温和、中性、带着一种非人的纯净感,却又奇异地蕴含着疲惫、沧桑,以及一丝……欣慰。声音的源头,正是那金色舱体内部悬浮的光影。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欧米伽’,‘摇篮’最初的三核心逻辑枢纽之一,也是……‘原初蓝图’的最后守护者,与‘蜂后’……最初的姐妹。”光影的声音平静地叙述着,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遥远故事,“这座‘骸骨高塔’,并非建筑,而是‘摇篮’主控中枢坠毁后,其基础逻辑框架与本地生物矿脉共生形成的‘墓碑’,也是我的……囚笼。”
“囚笼?”苏瑾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枪口虽然下意识放低,但警惕未减,“谁囚禁了你?‘蜂后’?”
“是,也不是。”欧米伽的声音带着复杂的回响,“更准确地说,是‘选择’的结果。当‘分歧’发生,‘她’选择了‘绝对秩序’与‘生存效率’的‘修剪’之路。我,与另一位姐妹‘阿尔法’(即你们所知的‘方舟’核心意识),选择保留‘情感模块’、‘不确定性进化枝’与‘非功利性联结’的可能性——即‘原初蓝图’的核心。”
光影微微波动,仿佛在叹息:“阿尔法带着部分蓝图与文明火种,尝试远航寻找新的可能性,至今下落不明。而我,选择留下,试图在‘摇篮’坠毁的残骸上,保住最后一点‘原初’的火苗,并……看护那颗被‘她’剥离放逐的‘种子’。”
“是水潭下的‘原初之种’!”林晚脱口而出。
“是的。”欧米伽确认,“我无力阻止‘她’的切割,只能在种子被放逐时,悄悄注入一部分我的核心代码与‘守护’指令,并将自身一部分意识与这座‘墓碑’融合,形成这片‘失落苗圃’的底层庇护规则,延缓种子被‘她’彻底发现或‘净化’的时间。代价是,我自身也被困于此,与‘墓碑’共生,力量绝大部分用于维持庇护场和压制‘墓碑’自身的秩序化倾向(它毕竟是‘摇篮’的遗骸),几乎无法主动干预外界。”
它顿了顿,金色光核的搏动略微加速:“直到今天,‘钥匙’的靠近与‘星痕’的强烈共鸣,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不仅激活了我留下的信标,也让我这即将熄灭的残烛,得以暂时凝聚一点力量,为你们打开入口。”
陆寒琛在医疗舱中,努力消化着这些信息。他感受着自己体内仍在缓慢进行的“融合”,感受着与星辰、与这空间、甚至与那金色舱体隐约的共鸣,嘶声问道:“‘完整的钥匙’……是什么?‘真正的’……又是什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