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信标的光芒如同冰冷的心脏,在环形山盆地的死寂中缓缓搏动。废墟巨大的暗影匍匐在月光与信标光交织的诡异照明下,那些几何体的断壁残垣仿佛巨兽的骸骨,沉默地诉说着万古前的倾颓。空气中弥漫着尘埃、臭氧和某种极淡的、类似金属锈蚀后又经年风化的味道。
陆正峰熄灭了越野车最后一点引擎余温,将它藏在一处崩塌的墙体后方,用迷彩帆布匆匆遮盖。车内,林婉秋给两个孩子重新检查了屏蔽襁褓,确保所有可能泄露生物信号或能量波动的缝隙都被仔细封好。陆寒琛和星辰异常安静,但他们的眼睛睁得很大,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中似乎反射着信标蓝色的微光,小脑袋不约而同地转向废墟中心那座金字塔形建筑的方向,仿佛被无形的磁石吸引。
“消息里说的‘三号应急入口’,坐标指向那座金字塔建筑的东北角基底。”“岩鹰”留下的加密战术平板在陆正峰手中亮着微光,显示出根据警告信息解码出的粗略结构图和入口标记,“直线距离大约三百米。但中间区域开阔,缺乏遮蔽,而且……”他调整了一下夜视仪,镜头里,一些散落在废墟地面上的金属碎片和疑似能量灼烧的焦痕清晰可见,“有非自然破坏痕迹,很新,不超过一个月。”
林婉秋抱紧星辰,另一只手牵着陆寒琛的小手,声音压得很低:“那些‘秩序化生命体’……会在附近吗?”
“警告说‘可能仍在徘徊’,我们必须假设它们还在,而且很活跃。”陆正峰检查了一下手中的电磁脉冲手枪和几枚非致命震撼弹,“我走前面,婉秋,你带着孩子跟在我身后五米,‘岩鹰’的人应该还在外围制造假目标吸引可能的追踪者,但这里……只能靠我们自己了。记住,除非万不得已,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孩子的屏蔽襁褓理论上能隔绝大部分主动扫描,但物理观察无法避免。”
他们如同三只谨慎的夜行动物,悄无声息地滑入废墟的阴影。脚下是厚厚的、踩上去近乎无声的粉尘和细小碎石。倒塌的梁柱、扭曲的金属框架、以及一些依稀能看出是巨大显示终端或操作台残骸的东西,构成了迷宫般的路径。
陆正峰严格按照平板上的标记前进,同时利用夜视仪和热感应不断扫描前方和两侧。废墟中并非完全死寂,偶尔能听到极其轻微的、仿佛金属因温度变化而收缩的“咔嗒”声,或是远处不知何处传来的、如同风吹过狭窄缝隙的呜咽。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们经过某些区域时,怀里的能量检测仪会突然跳动一下,显示有极其微弱但异常有序的能量残留——正是“蜂后”秩序力量的典型特征。
孩子们的反应也成了某种预警。当他们接近那些能量残留较强的区域时,陆寒琛和星辰会突然变得不安,小手抓紧父母,额头的胎记微微发热,甚至有一次,星辰对着一个黑暗的岔路口发出了短促的、被林婉秋及时捂住的“咿呀”声。陆正峰立刻示意停止,小心探查,果然在那条岔路深处看到了半具被某种高温切割武器整齐劈开、内部闪烁着冰冷电路火花的机械残骸,其灰白色的外壳和简洁的几何造型,与之前在“摇篮”残骸遭遇的肃正者如出一辙,只是型号似乎更古老一些。
“战斗痕迹……肃正者被摧毁了?”陆正峰心中凛然。是谁干的?奥米伽预设的防御系统?还是别的什么?
他们继续前行,避开那些危险区域。越是靠近金字塔建筑,周围的战斗痕迹就越密集,偶尔还能看到一些不属于肃正者的、更加扭曲怪异的生物组织或机械混合体的残片,似乎在这里曾发生过不止一场混战。
终于,金字塔建筑巨大的基座出现在眼前。暗哑的金属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风化层和攀附其上的暗红色苔藓。东北角,一块大约三米见方的金属板微微向内凹陷,边缘有一圈几乎被尘埃填满的缝隙,正是“三号应急入口”。然而,入口旁边的金属墙壁上,有几道深刻的、边缘光滑如镜的切割痕迹,显然是被高能武器暴力破开过,虽然入口本身似乎未被强行突破,但防御显然已不完整。
陆正峰示意林婉秋带着孩子躲在附近一块倾倒的巨石后,自己则小心翼翼地靠近入口。他在墙壁上摸索着,按照奥米伽信号中提供的密钥频率,用一个便携式解码器贴近某个不起眼的凹陷处。
几秒钟后,随着一阵几乎听不见的液压声,那块金属板向内滑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散发着微弱白色冷光的通道。通道内空气涌出,带着一股更加陈旧的、混合了冷却剂和绝缘材料的气味,但出奇地干燥,没有外界那么多的尘埃。
就在陆正峰稍微松了口气,准备招呼林婉秋过来时,异变突生!
通道入口上方,金字塔建筑外墙一处伪装成通风口的格栅突然无声弹开!三道矮小、敏捷、通体覆盖着暗灰色光滑装甲的蜘蛛型机械体猛地扑出!它们复眼位置闪烁着冰冷的红光,八条尖锐的机械腿末端是高速旋转的切割刃,行动间几乎没有声音,直扑陆正峰和巨石后的林婉秋与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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