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那边,这会儿已经乱成了一锅滚粥。
夕阳最后那点余光,吝啬地透过树缝,斑斑驳驳照在泥泞的空地上,映着一张张被贪婪、愤怒、疲惫,还有刚刚升起的恐惧挤得变了形的脸。
几个之前参与抢王卓越山洞的团队头头,身上还带着没洗干净的血痂,这会儿却把矛头齐刷刷对准了站在空地中间的林源。
他们聚在营地边缘,隐隐形成个半圆,眼神不善。
“林船长!”脸上带疤的那个壮汉嗓门最大,他把抢来的半扇血糊糊的野猪肋排“噗”一声摔在林源脚前的泥里,溅起一片泥点。
“你他妈玩得好啊!拿我们兄弟当刀使,去跟王卓越拼命!死的死,残的残!好处你就想独吞?这肉,还有那不知道在哪的水源,今天不分出来,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林源站得笔直,但眉宇间的疲惫浓得化不开。
他目光扫过眼前这些被利益烧红了眼的人,也扫过他们身后那些跟着起哄、实则面黄肌瘦的手下,更远处,是自己船上那些惊恐无助的老人、妇女和孩子。
心里头像压了块巨石,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这肉,”林源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破锣,却异常坚定,“是我的兄弟拿命换的。是为了让我们自己人能多撑几天。分给你们?”他缓缓摇头,目光如刀,刮过疤脸汉子几人,“不可能。”
“放你娘的屁!”另一个矮壮头目挥舞着一把磨得锃亮的匕首,眼神凶狠,“少来这套!要么见者有份,要么今天谁也别想好过!真当我们是泥捏的?”
人群跟着鼓噪起来,气氛瞬间绷紧,像拉满的弓弦。
就在这节骨眼上,那股子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甜腥血气,借着晚风,猛地灌进了营地!
林源鼻子一抽,心头剧震!这味道……来得太邪性!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不祥预感——
“嗷呜——!”
近在咫尺的西北林子里,一声瘆人的狼嚎炸响!
清晰,冰冷,充满捕猎前的兴奋!
营地瞬间一静。
“都听见了?!”林源猛地提高音量,压过瞬间响起的窃窃私语和压抑的惊呼,目光如电射向那几个领头人,“狼!狼群来了!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不想一起喂狼,就抄家伙,准备拼命!”
疤脸汉子脸色变了变,眼珠子乱转,贪婪和恐惧在脸上打架。
他梗着脖子:“少……少拿狼吓唬人!先把东西……”
他话音未落。
“嗷呜——!”
“嗷呜——!”
西南,西北,更多、更密集的狼嚎接连响起!
此起彼伏,相互呼应,越来越近!
那声音像冰冷的铁丝,勒紧了每个人的心脏。
孩子们的哭声猛地炸开,女人们惊恐地抱在一起,男人们脸色发白,手里的武器开始发抖。
还没等众人从狼嚎的恐惧中缓过神——
“嗖!啪!”
“嗖嗖!啪啪!”
从营地四周的黑暗树林里,突然飞掷出许多用破布、烂树叶草草包裹的、湿漉漉、暗红色的东西,像下雨一样砸进营地!
落在空地上,棚顶上,甚至人身上!
“啊!什么鬼东西!”
“血!是血!热乎的!”一个离得近的倒霉蛋抹了把溅到脸上的粘稠液体,凑到眼前一看,魂飞魄散,尖声怪叫起来,“操他妈的!有人阴我们!用血引狼!快跑啊!跑!!”
这一声,彻底炸了营。
“跑啊!”
“狼来了!逃命!”
刚才还气势汹汹围着林源的两三百号人,瞬间崩盘。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贪婪和愤怒,他们像没头苍蝇一样,哭爹喊娘,朝着自认为安全的方向——主要是往林子稀疏、地势较低的海滩方向,没命地狂奔!
互相推搡,踩踏,撞翻了维持光亮的篝火堆,燃烧的木头滚落,点燃了旁边的破棚子,火苗“呼”地窜起,映照出一张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非人的脸。
营地中央,瞬间空了一大片,只剩下满地狼藉、燃烧的杂物,以及……
林源和他手下几十个船员,还有被他们下意识护在中间、根本无法快速逃离的几百号老弱妇孺。
林源站在原地,火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泥泞和血污的地上。
他脸色铁青,看着那些仓皇逃窜的背影,眼神里有愤怒,有鄙夷,更多的是冰冷的决绝。
他不能跑。
身后这些人,就是他的责任,他的船。
跑了,他林源这辈子都算白活。
“船员!都给我听着!”林源的声音像炸雷,在混乱和恐惧中劈开一道缝隙,“抄家伙!围成圈!老人孩子女人,护在中间!谁慌,谁死!”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船长的威严。
剩下的船员,大多是跟着他多年的老伙计,尽管怕得腿肚子抽筋,但对船长的信任根深蒂固。
他们咬着牙,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强迫自己动起来。
几个人拼命把散乱的篝火拢到一起,添柴,让火燃得更旺,试图用光和热驱散黑暗与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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