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怎么样?!没事吧?”直到旁边那小护士惊呼出声,伸手要去搀扶摇摇晃晃的杨休时,吴梦颖才猛地一个激灵,像是从一场光怪陆离的梦里惊醒过来。
她几乎是本能地抢上一步,比护士更快地扶住了杨休有些发软的身体,动作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急切,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敬畏的谨慎。
她的声音都变了调,里头塞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认知被蛮横打碎后再重组的茫然和极度的探究:“你……你感觉怎么样?”
“没……没啥大事,就是有点……使脱了力,缓缓就好。”杨休勉强扯出个笑容,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
他半边身子靠在吴梦颖柔软却有力的臂弯里,鼻尖飘过她身上淡淡的、混合着洗衣液清香和一丝医院特有消毒水的味道,心里头却是一片奇异的宁静,甚至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暖烘烘的满足和喜悦。
从阎王爷手指缝里硬抠回条小命的感觉……真他妈不赖。
就在这时,一阵“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黑框眼镜、跑得气喘吁吁的急诊科男医生,领着俩推着抢救车、同样一脸急色的护士,风风火火冲了过来。
“病人在哪儿?气道梗阻的小孩儿?!”医生人还没站稳,嗓门先吼开了。
等他一眼瞧见被母亲紧紧搂在怀里、正抽抽噎噎但呼吸明显平稳了的孩子,再瞥见地上那颗扎眼的彩色塑料弹珠,明显愣了一下。
他目光扫过脸色苍白、被吴主任亲自搀着的陌生年轻男人,又注意到周围还没散尽的人群投过来的、那种混合着惊奇、佩服和见了鬼似的眼神。
小护士赶紧凑过去,语速飞快地把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几分钟言简意赅汇报了一遍,重点强调了吴主任标准急救无效,以及这位“杨先生”用了种“特别神”、“看不懂但就是管用”的手法,硬是把东西给弄出来了。
急诊医生听完,再看向杨休时,眼神“唰”地就变了,里头满是震惊和压不住的好奇。
他快步走到孩子跟前,掏出听诊器快速听了听心肺,又检查了瞳孔和呼吸,确认气道确实通了,孩子虽然虚弱,但最要命的坎儿算是迈过去了,后续还得观察有没有别的损伤。
“这位……先生,”急诊医生推了推滑到鼻梁中间的眼镜,语气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恭敬和不可思议,他先看了眼没说话的吴梦颖,见她没拦着的意思,便直接朝杨休开口,“您……您刚才是怎么做到的?连吴主任的标准海姆立克都拿不下来,您那手法……我干急诊这么多年,翻遍教材也没见过啊!能……能给指点指点吗?”
杨休这会儿还虚得厉害,脑子里跟灌了铅似的沉,哪有精神解释这个?
难道说全靠脑子里有个看不见的“导航”?
他只能勉强笑笑,含混地应付道:“以前……机缘巧合,跟个走方的老郎中学过点……土法子,具体情况,还得看孩子造化。”
这话说得云山雾罩,可在急诊医生和周围竖起耳朵听的人看来,反倒更添神秘。
民间有奇人,老话都这么说。
更何况连吴梦颖这位眼高于顶的内科大主任都没吭声反驳,反而一副默认且神色复杂难言的样子,这“土法子”的分量,顿时就不一样了。
“不管咋说,谢谢您!谢谢您救了我娃的命!您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一辈子不忘!”年轻母亲抱着已经不哭不闹、只是小声抽泣的孩子,就要往地上跪,被吴梦颖和旁边眼疾手快的护士一把架住了。
“大姐,别这样,孩子平安比啥都强。”杨休虚弱地摆摆手,声音不高,“赶紧带孩子跟医生去急诊科,好好再查查,别落下什么毛病。”
“对对对!快!送急诊观察室!”急诊医生也回过神来,赶紧指挥护士把孩子小心挪到平车上,麻利地系好安全带,推着车就往急诊方向小跑而去。
年轻母亲一步三回头,千恩万谢地跟着跑了。
看热闹的人群这才渐渐散了,可议论声却像烧开的水,咕嘟咕嘟冒个不停。
几乎每个人都在交头接耳,谈论着刚才那生死一线的几分钟,谈论着连吴主任都没辙的时候,那个突然冒出来、手法怪得看不懂却硬是起死回生的年轻人。
不少人离开时,还忍不住回头,朝坐在椅子上的杨休投去混杂着敬佩和好奇的一瞥。
吴梦颖扶着杨休,在旁边冰凉的塑料候诊椅上坐下。
她看着杨休依旧没什么血色的侧脸,眼神复杂得能拧出墨水来。
有震惊,有好奇,有感激(毕竟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她的医院里出的事,孩子要真没了,她这个现场最高职称的医生,哪怕占理,麻烦也少不了),有后怕,更有一种重新打量、甚至带着审视意味的凝重。
“你……真不要紧?”吴梦颖从口袋里摸出包纸巾,抽出一张递过去给他擦汗,语气放得很轻,但里头那丝不易察觉的审慎,藏不住,“刚才……太险了。你那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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