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谢老夫人特意派人来盯着乔梧悠梳妆,
再三叮嘱不许穿红戴绿,免得“有碍观瞻”。
“梧悠啊,不是老婆子多管闲事,”
谢老夫人见她换上一身素雅的浅碧色衣裙,才松了口气,
“实在是执钺的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盯着你些,莫要穿得太扎眼去赴宴。”
要知道,前些日子苏氏刚收走了乔梧悠所有的红绿苏锦,
谁料青鸢不知从哪又弄来一批,这几日乔梧悠身上又恢复了往日的鲜亮。
“老夫人放心,我知道的,不怪夫人。”
谢老夫人:“……”
她也没让她怪苏氏啊,这孩子,倒会顺杆爬。
“对了老夫人,为何夫人、谢灵还有宁儿她们不一起去?”
“你也知道,苏氏一门心思盼着灵儿当太子妃,如今灵儿入了选妃名单,她不知从哪请来个严苛的教习嬷嬷,
天天盯着灵儿学规矩。这次宴会本是她要去的,为了灵儿,只能让我这把老骨头带着你去。至于宁儿,她最近也有自己的闺阁宴会要参加。”
这苏氏,真是魔怔了,为了个太子妃之位,
竟让她这老婆子出来替她应酬,嫌她的事还不够多吗?……
秦尚书府的荷院布置得极为雅致,头顶搭着青竹凉棚,
棚顶垂下细密的竹帘,风一吹,竹帘轻晃,带着满院的荷香往人怀里扑。
谢老夫人扶着乔梧悠的手往里走时,
脚边的铜盆里,各色瓜果正浮得热闹——西域来的西瓜圆滚滚的,
把水面压得沉沉的;胭脂色的李子红得透亮,沉在盆底,
旁边的冰鉴里镇着酸梅汤,丝丝白气从盖缝里漫出来,
连周遭的空气都凉了三分,驱散了不少暑气。
秦夫人早已在厅中相迎,
见谢老夫人带着个眼生的姑娘,眉眼灵动,气色明艳,顿时眼睛一亮:
“谢老夫人,您从哪儿寻来这么个美娇娘?瞧着真是喜人。”
“这是执钺的心上人,。”
谢老夫人笑着介绍,语气里带着几分默认的亲昵。
乔梧悠乖巧地上前见礼,声音清脆:
“秦夫人安好。我是去年武状元乔梧愁的妹妹,乔梧悠。如今寄居在谢府,哥哥托谢寻照拂。”
秦夫人了然点头,她听夫君提过,
乔梧愁是个胆子大的,竟敢公然多次行刺谢寻,
可怜的姑娘就这么被哥哥送给了仇人,
她瞧着乔梧悠坦荡的模样,倒不像受委屈的,便招手唤来自己的女儿,
“婉儿,你带着乔姑娘四处走走,前面流觞水席正热闹呢。”
谢老夫人也发话:
“去吧去吧,别跟我这把老骨头闷坐着,年轻人该多凑凑。”
乔梧悠一点也不敷衍认真道:
“老夫人一点也不老。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您操心,您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夫人。”
秦夫人在一旁听得直乐:
“哎哟哟,这姑娘嘴巴可真甜,难怪谢老夫人疼你。有你陪着,老夫人定然日日开怀。”
谢老夫人脸上满是欣慰,
这丫头多好,嘴甜又实在,执钺怎么还让自己少找她?
秦婉儿热情地拉着乔梧悠往外走:
“乔姑娘,我带你去瞧瞧我们家的流觞水席,比别处的有趣多了。”
到了流水觞宴池边,果然聚着不少年轻公子小姐。
乔梧悠眼尖,一眼就瞧见了熟人,
“五百两!五百两!这边!”
刘佳慧眼皮抖了抖,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她故作惊讶:
“梧悠你也来了,叫我佳慧就好了。
旁边立刻有人好奇追问:
“什么五百两?她叫你五百两?”
刘佳慧不想说话。
她爹说了她不能再任性,太子都有些不想娶她当太子妃了,她要在外把名声打好。
秦婉儿拿起一片红瓤西瓜,递到乔梧悠面前:
“乔姑娘,天热,尝尝我们家的井泼凉,用井水镇过的,最是消暑。”
乔梧悠来这里就是为了吃瓜的,
她双手接过,张嘴就是炫……
连籽都不带吐的……
周围已经有人在议论,
“这是没吃过井泼凉吗?怎的这般有辱斯文?”
“听说她是流放充军犯的妹妹,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也正常。”
流水觞宴的小溪不过十几米长,
两岸的人挨得近,说话也没特意放低声音。
秦婉儿正犹豫着要不要帮乔梧悠圆场,
乔梧悠已经咽下嘴里的瓜,抬眼看向议论的人,
“我说你们说人坏话,能不能避着点当事人?我还在这儿呢。”
“这宴会不就是来吃瓜的吗?你们清高,那请方才说我有辱斯文的那位姑娘,先放下你手上的瓜。”!
“噗嗤——”
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几人都用帕子挡着脸,肩膀微微颤抖,
连青鸢也别过头,偷偷憋笑。
被点名的姑娘手里的瓜,吃也不是,放也不是,脸涨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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