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刚进入静王府,月夕辰便与雅姬,暗中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自从出了皇宫,阿奴雅便让月夕辰他们以雅姬相称,这也算是和过去的自己做个告别。
雅姬曾深夜潜入唐棠卧房仔细探查,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她们这些出自巫族或与神灵教有关联的人,体内大多被种下“魂蛊”。
一旦叛逃又无法定期令蛊虫沉睡,便会遭受噬魂之痛,生不如死。
国师醉心于长生与权术,而雅姬却独爱钻研占卜星象与蛊毒。
她暗中寻得神医谷相助,历经凶险,才勉强让自己体内的蛊虫陷入长眠。
她探知唐棠体内并无魂蛊,更令人不安和诧异的是,她的星相术对这个丫头竟完全不起作用。
他们还偷偷翻看她的物品,虽然这有些不道德,可这丫头太邪性了,她所有的物品更是简单得一眼就能望穿。
这勾起了雅姬极大的好奇心。
不过她相信,来日方长,总能探出这丫头的秘密。
如今的唐棠跟在月夕辰身边,看着眼前这位满心不甘、却又不得不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丫头,月夕辰的思绪飘过了这两年间的种种。
记得那日他回府,顺道想去夏雨院看看,却见那丫头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望天,一点也不顾及形象。
随后她不顾疲惫又追他出院,竟将他错认成索命鬼差。
为了不引起她的恐慌,他顺势借用了暗卫“墨衣”的名号,反正真正的墨衣统管所有暗卫,鲜少露面,绝不会与这丫头有什么交集。
然后是湖心亭的月夜。
那本是他和师兄偶尔品茶清静之所,下人通常不会靠近。
可那个月圆之夜,这小丫头却梨花带雨又雨过天晴地跑来赏月,还发出了一起过节的邀请。
“过节”……府中从未有人提起,他几乎早已遗忘这种概念。
虽然每年宫中也会有宴会,可那种逢场作戏,虚与委蛇的欢庆,他宁可不要。可她口中的说辞,却莫名有几分触动人心。
因此,第二年的中秋,他鬼使神差地让管家置办了月饼,更鬼使神差地去找她“兑现诺言”。
“请我吃月饼。”他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顺口一提。
“好!我们去湖心亭!”她立刻雀跃起来,又一次自然地拉住他的衣袖,将他带到亭中石凳坐下。
“墨大哥,你有小刀吗?”
他疑惑地取出随身匕首递过去,只见她拿起那柄饮过血的利刃,熟练地切开油纸包里的月饼。
“赏月时,月饼要切开分着吃才有意思!你看有好几种口味呢,我还是第一次吃这里的月饼,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她边说边分给他一块,然后自己先咬了一口。 他想提醒什么,却已来不及。
若她知道这匕首的用途,不知是否还能吃得如此香甜?
他拿起月饼,侧过脸无声地笑了笑,也尝了起来。
原来……与人分食,真的会有一种暖融融、甜丝丝的奇异快乐。
她在叽叽喳喳地说,说以后要像他一样厉害,还问当侍卫辛不辛苦,主子好不好相处,是不是像无双公子那样“小气”。
他发现自己听着,竟感到一种罕见的轻松和舒适,仿佛他们是相识已久、可以无所顾忌的朋友。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一起赏月”、“一起过节”?
似乎……以后在王府里过节,也不是不可以。
再后来,她带他去看她的“儿女”,而他竟也莫名其妙地同意帮她养。
快两年过去,那两只小毛团都已经当了猫爹猫娘。
如今,这丫头通过了考核。
当她得知自己就是静王时表情,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她的进步快得惊人,与他的每次切磋虽都以狼狈告终,她却总能从中找出问题,在下一次比试时机敏应对。
他对她的一举一动都格外关注。起初或许是出于怀疑,她身上的疑点太多,令人想要一探究竟;后来,或许更多是出于单纯的好奇。
然而此刻静心回想,他才惊觉这丫头确有令人惊叹之处。
人前,她努力、坚韧、乐观向上;人后,她却会悄悄舔舐伤口。
唯有他和雅姬曾见过她深夜里最脆弱的模样:
在床上挣扎啜泣,眼角挂泪,无意识地喊着“爸爸,妈妈,我要回家”,流露出无尽的伤心与痛苦。
“可识字?”月夕辰(静王)收回思绪,开口问道,声音恢复了清冷。
“识一些。”唐棠恭敬回答,努力保持谦虚。
“写来看看。”
唐棠:“……”
月夕辰白了她一眼,对那明显的停顿表示无语:“咳咳,人如其字啊。琴、棋、诗、画呢?”
“不会。”唐棠回答得干脆利落。
“寒星,给她安排。期限一年。字也要练。”他顿了顿,补充道,“把本王旁边那间书房清理出来,让她每日在那里习字。”
听着那清脆悦耳的少年音,发出如此老成沉稳的命令,唐棠暗自嘀咕:好吧,我接受命运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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