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铃声还在教学楼的走廊里绕着圈,值日生刚拖完的地砖泛着湿漉漉的光,混着窗沿爬进来的晨露气息,还有不远处教室飘来的、淡淡的粉笔灰味。
我怀里抱着刚收齐的数学作业,转过楼梯拐角时,一股清甜的蔓越莓香先撞进鼻腔——不是零食的甜腻,是梦雾发间那瓶护发精油的味道,带着点阳光晒过的暖意。
“阿念!”
惊呼声里,几本英语书“哗啦”落在地上,梦雾蹲下去捡书时,我看见她校服裤脚沾了点操场的草屑,想来是早自习前偷偷去看了眼篮球架。
她指尖捏着书脊站起来,从《牛津高阶》里抽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默写纸,递过来时,指腹不小心蹭过我的手背——不是普通的触碰,是带着晨跑后未散的薄热,又混着点空调房的凉,像指尖沾了静电,麻酥酥的痒意顺着血管往胳膊肘爬。
我接过纸,红笔圈出的“100”在白纸上格外显眼,连字母的勾连处都被老师画了个小爱心。
“欧皇又发挥稳定了?”我挑着眉晃了晃那张纸。
“那是。”她得意地晃了晃头发,发梢扫过我的手腕,“对了,今天下午体育课自由活动,去小卖部不?我请你吃蓝莓味的冰棍——上次你说那个果酱多。”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抢了我半根,最后还把蓝莓籽蹭在我围巾上。”
我把她的默写纸塞进作业堆最上面,纸页间的摩擦声混着远处的早读声。
转身要走时,围巾忽然被轻轻拽住,黄蓝相间的条纹在她手指间绕了个小小的结,像系了个迷你的蝴蝶结。
“这次不抢了,真的。”她仰头看我,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切进来,落在她眼尾的小痣上,睫毛上像沾了细碎的金粉,连瞳孔里都映着窗外的梧桐树影,“就……想跟你一起吃。”
语文早读的《兰亭集序》从教室飘出来,“永和九年,岁在癸丑”的琅琅声混着窗外蝉鸣。
我忽然想起高一刚开学,她坐在我后桌,总趁数学老师转身写板书时,往我卫衣口袋里塞蔓越莓干——是透明小袋装的,颗颗都红得发亮,有时还会在袋子上画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想起上次月考我数学考砸了,趴在桌上闷不吭声,她把自己的错题本撕下来一半给我,龙飞凤舞的字迹旁写满了注解,连辅助线的画法都标了“这里要先找中点!”的小括号;想起放学路上,她踩着我的影子走,帆布鞋后跟有点磨损,却还是蹦蹦跳跳地说“这样就能偷点你的好运气,下次我英语也能考满分啦”。
“阿念?作业收齐了吗?”办公室门口传来老班的声音,手里还拿着刚批改完的试卷。
我回过神,梦雾已经松开了围巾,手指绞着书包带,耳朵尖红得像熟透的蔓越莓。“下午见。”我压低声音说,转身进了办公室。
整节课我都有点心不在焉,黑板上的三角函数公式像绕着圈的藤蔓,连老师点我回答“sin30°的值”都慢了半拍。
余光瞥见后桌的梦雾在偷偷画小人,笔尖在纸上轻轻蹭着,纸角露出半颗圆滚滚的蓝莓,旁边还画了一串蔓越莓,最末尾的那颗蔓越莓上,还画了个小小的星星。
体育课的铃声终于像解放的哨音,阳光把操场的塑胶跑道晒得发烫,踩上去能感觉到脚可以烤熟了。
自由活动的哨声刚落,梦雾就拽着我的手往小卖部跑,帆布鞋踩在跑道上,发出“哒哒”的轻响,手心的汗混着她发间的蔓越莓香,黏糊糊却格外踏实。
小卖部的冰柜冒着白气,打开时冷气扑在脸上,我一眼就看见最上层的蓝莓冰棍——只剩最后一根。
可梦雾却径直拿了两根蔓越莓味的,粉色的包装纸上印着颗颗饱满的果粒,她塞给我一根:“换个口味呗,蔓越莓的甜更浓,你上次说喜欢吃蔓越莓干的。”
我们坐在操场边的看台上,木质的座椅被晒得温热,冰棍的冷气沾在指尖,顺着指缝往掌心钻。
(别问我为什么墨念大夏天戴一个围巾,剧情需要)
风把她的头发吹起来,几缕浅棕色的发丝缠在了我的黄蓝条纹围巾上,绕了两圈。我伸手替她拨开,指尖擦过她的脸颊。
她忽然就不动了,抬头望着我,眼睛亮得像盛了整个夏天的光,连瞳孔里都映着头顶的蓝天白云。
“阿念,”她舔了舔冰棍,嘴角沾了点粉色的果渍,声音有点含混,“我好像……不止想跟你一起吃冰棍。”
冰棍在手里慢慢融化,甜腻的汁水顺着指缝往下滴,落在看台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我看着她,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嘴唇,唇瓣上还沾着点冰碴;看着她校服领口别着的星星胸针,针脚有点歪,是上次跑操时不小心蹭到后,她自己歪歪扭扭别回去的。
“嗯。”我应了一声,声音比平时轻了点,把手里的冰棍递到她嘴边,“那以后,早饭一起吃——我家楼下的豆浆你不是说甜吗?午饭一起吃,我帮你抢食堂的糖醋排骨;晚饭……也一起吃,周末可以去你家煮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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