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瑞看着眼前这一幕,强压下初次指挥这等行动的紧张与兴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沉稳:“做得很好,清点伤亡,收缴所有证据,将俘虏分别看押,严加审讯!”
“是!”众人齐声应命。
乌云依旧低沉,但隆昌货栈内的灯火通明,却映照出了徐州“暗影”初试锋芒的凌厉与高效。
同福客栈的行动更加干净利落。
陈默率军队封锁所有退路,当高铁踹开房门,那几名“淮南士子”几乎没能组织起像样的抵抗。
他们赖以生存的唇枪舌剑,在真正的刀剑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为首者被高铁一脚踹翻,手中那卷正要投入火盆的帛书也滚落在地,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他们对徐州内部派系的观察分析和一些牵线搭桥的尝试。
俘虏被秘密押送至“暗影”设立的一处隐蔽据点。
王越并未急于用刑,他如同一位耐心的医者,先仔细“诊断”了这些俘虏。
他翻阅了从他们住处搜出的所有物品,包括书籍、笔记、随身物品,甚至观察了他们被俘后的神态、彼此间的细微互动。
他发现,这几人并非死士,更多是些不得志的文人或是袁术麾下不得重用的幕僚,被利诱或指派来执行此项任务,骨子里惜命,且对袁术并非绝对忠诚。
王越选择了那个试图销毁帛书的头目作为突破口。
他没有严刑拷打,而是将其单独提审,室内只点一盏孤灯,营造出压抑的氛围。
王越将那份被抢救下来的帛书推到对方面前,语气平淡如水:“记录得很详细。陈元龙(陈登)在广陵权势日重,陈公台(陈宫)在东海郁郁不得志,糜氏因联姻而显赫,陈氏凭名望而稳固……看来,尔等是奉袁公路之命,欲在我徐州内部,寻隙而入了?”
那头目脸色灰败,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王越也不着急,自顾自地说道:“袁公路坐拥淮南,僭越之心已昭然若揭。然其麾下,纪灵有勇无谋,阎象直言见弃,杨弘、韩暹之辈各怀鬼胎。你等在此冒着杀身之祸,即便成功挑拨,就算袁术真能成事,这功劳,又能有多少落在你们这些远在敌境、无名无姓之人身上?”
他观察着对方眼神的细微变化,继续施加心理压力:“更何况,尔等任务已然失败。即便我现在放你回去,以袁公路之多疑猜忌,会相信你们是凭本事逃脱的吗?只怕等待你们的,不是封赏,而是灭口之祸。”
那头目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额头渗出了冷汗。
王越知道,火候已到。
他话锋一转,抛出了生机:“但,我可以给你们一条活路,甚至,一条富贵之路。”
王越给出了一个令人难以拒绝的方案:配合“暗影”,成为双面间谍。
他们可以返回寿春,但带回去的,必须是经过王越精心炮制的“情报”。
王越让他们“证实”一些袁术最想听到,也最符合其猜疑心的“情报”:
夸大陈宫对吕布的不满,描绘其“常于东海聚集旧部,酒后常有‘悔不当初’之语”,并暗示其与河北袁绍方面已有秘密接触。
虚构糜氏与陈氏因争权夺利而关系紧张,糜竺对陈珪父子把持州政深为不满,陈登在广陵“拥兵自重,渐有不臣之象”。
刻意贬低徐州军事实力,称丹阳新军虽看起来严整,但缺乏实战经验;吕布沉迷与新纳次妻糜涟的温柔乡,军政多有懈怠。
王越甚至为他们编造了“获取”这些情报的“可靠渠道”,比如收买了陈宫麾下某个不得志的兖州旧部,或是通过糜氏旁支子弟打探到的内幕。
这些细节使得整套假情报听起来更加真实可信。
在威逼利诱和确保其家人安全的承诺下,这几名被俘的细作头目最终屈服,同意合作。
王越并未将他们全部放回,而是留下了其中一两人作为人质和印证,将为首者和另一名看似最动摇的成员,在经过一番“严刑拷打”的伪装后,制造出侥幸逃脱的假象,让他们带着那份精心炮制的假情报和惊恐未定的心情,狼狈不堪地逃回了寿春。
可以想见,当这些“幸存者”将历经“千辛万苦”才带回来的“绝密情报”呈递给袁术及其谋士时,会在寿春掀起怎样的波澜。
袁术本就对吕布忌惮又轻视,这些“证实”了他内心猜忌和期望的情报,无疑会极大地影响他的判断,很可能使其更加坚定地认为徐州内部不稳,有机可乘,从而可能做出错误的战略决策。
王越的这一手“将计就计”,不仅清除了内部的隐患,更成功地将误导性的信息注入到了对手的中枢。
这条无意中被袁术自己送上门来的情报线,反而成了吕布窥探寿春动向、并施加反向影响的绝佳渠道。
暗影的运作,已然从被动防御,开始向主动出击、谋局造势的更高层次迈进。
吕布对此次行动的结果非常满意。
他不仅清除了内部的毒瘤,更借此向曹操和袁术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号:徐州,并非他们可以随意窥探的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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