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城驿卒送来的密函与那卷被严密包裹的画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樾国国都——上京城,激起了远比黑石城本地更为汹涌和复杂的滔天巨浪。
起初,密函送至宗正府,按照黑石城主的“请示”流程,并未引起太大重视。一偏远小城的治安案件牵连一名女子,即便容貌出众,在见惯了天下佳丽的国都贵人眼中,也不过是地方上夸大其词的轶闻罢了。宗正府一名主事例行公事地拆阅,打算归档了事。
然而,当那幅以雪浪笺为衬、被黑石城主寄予厚望的画卷在主事面前徐徐展开时,这名自诩阅遍名媛画像、定力不俗的宗正府官员,竟也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画中人的容颜与神韵,透过画师那鬼斧神工的写实笔触,扑面而来。那绝非寻常闺秀的端庄或妩媚,而是一种糅合了极致脆弱、清澈哀愁、却又在眉眼深处透着一丝不屈与复杂故事的独特气质。画中人仿佛不是被画在纸上,而是隔着薄薄一层空间,静静地、忧伤地凝视着观画者。
主事倒吸一口凉气,心脏不争气地漏跳了几拍。他立刻意识到,这绝非普通案件!此女姿容,已不能用简单的“绝色”形容,更似一种能搅动人心、引发遐想与争夺的“祸水”级存在!黑石城主将其画像送来,用意恐怕不单纯。
他不敢怠慢,立刻将此事上报。很快,画卷在宗正府几位高层手中传阅了一圈,引起的震动如出一辙。消息,不可避免地从宗正府这个并非铁板一块的衙门里,悄然泄露了出去。
起初只是在小范围内流传:“南边黑石城出了个了不得的女子,画像已到宗正府,据说容颜倾世,还牵扯人命案子。”
多数听闻的国都勋贵、世家大族起初不以为然,边陲小城能出什么真正的美人?怕是乡野村姑,被没见过世面的地方官夸大了。
然而,就在画像抵达国都的第二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佐证”,如同风助火势,彻底点燃了国都的激情与疯狂。
一名在国都“青松书院”就读的黑石城籍寒门学子,因家中长辈病重,告假返乡探亲,恰好目睹了全城因“柳如萱”画像送走而沸腾的景象。他本人虽未亲见真人,却在茶楼酒肆中,见过好事者临摹流传的画像(画工远不及原版,但抓住了几分神韵)。临行前,他的一位同窗好友,也是某位勋贵家族的旁支子弟,出于好奇,硬是央求他凭记忆再摹画一幅带回。
这学子画技平平,但记性不错,且那原画带来的冲击实在深刻。他回到国都后,被好友缠得无法,便磨墨铺纸,凭着记忆和当时流行的摹本印象,勉强勾勒了一幅。
就是这幅笔法稚嫩、细节模糊、神韵仅存一二的“再摹本”,在好友的小圈子里传看时,却引发了惊人的效果!
“这……这女子!”一名素来眼高于顶的国公府少爷,看着画纸上那模糊却依稀能辨的凄清眉眼,手中的折扇“啪”地掉在了地上。
“传言竟是真的?黑石城那等地方,竟有如此殊色?”另一名尚书家的公子喃喃道,眼神发直。
尽管这摹本连原画一成的风采都未能展现,但那种独特的、混合着脆弱与故事感的气质,依旧透过拙劣的笔触,隐隐传递了出来。对于看腻了国都那些或端庄刻板、或浓艳庸俗美人的纨绔子弟们来说,这无异于一股清冽又带着毒性的甘泉,瞬间引爆了他们猎奇与征服的欲望!
“快!快去打听!黑石城在哪儿?那女子现在何处?”
“备车!不,备马!本少爷要亲自去黑石城看看!”
“如此佳人,岂能流落边城?合该迎入国都,金屋藏之!”
小圈子的狂热迅速蔓延。这些勋贵子弟谁没有三五好友、七八同党?一夜之间,“黑石城有绝代佳人,画像已现,引父子相残”的消息,连同那粗劣却更添神秘感的摹本印象,如同瘟疫般在国都的年轻权贵、富商巨贾子弟圈中疯狂传播。无数公子哥儿心痒难耐,呼朋引伴,开始打听前往黑石城的路线,筹备车马,甚至有人当场开出高价,悬赏那女子的详细信息和最新动向。
国都的勾栏瓦舍、茶楼酒肆中,处处都在议论此事。原本对地方案件漠不关心的各大家族势力,此刻也不得不正视起来。
丞相府。老丞相捻着胡须,听着幕僚汇报,眉头微蹙:“为一女子,闹得满城风雨,成何体统?不过……若此女真如传闻,倒也不失为一枚棋子。盯着点,看看谁能先得手。必要时,可以‘规劝’一下那些不懂事的后辈。”话语平淡,却透着对局势的掌控与利用意图。
大将军府。虎背熊腰的大将军听完属下描述,哈哈一笑:“红颜祸水?老子打了一辈子仗,什么美人没见过?不过能让那帮软蛋公子哥儿这么疯,倒也有趣。派人去瞧瞧,若真是绝色,带回来给老子麾下的儿郎们看看眼也行!顺便看看黑石城那边有没有什么油水。”粗豪中带着兵痞的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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