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岛不是普通监狱!你们根本不知道那地方——”
乔纳森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易清乾和魏洲的脸上,没有丝毫他预想中的犹疑或震动。
易清乾已经把脸转回去,目光重新投向窗外那一片无声纷扬的苍茫雪幕。
而魏洲,也只是平静地转过视线,看了他一眼,只有一种近乎理所当然的沉静——
似乎只要是易清乾决定去的地方,前方纵是刀山火海,魏洲也会毅然决然跟随。
屋里一时只有壁炉柴火噼啪的响声。
乔纳森忽然明白——
这两人根本不是在和他商量,他们已经定好了。
-------------
乔纳森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站起身,走到易清乾身旁的窗前。
窗外的雪下得更密了,白茫茫一片。
两个人就这么并排站在窗前,谁也没说话,都看着同一处地方。
“乾爷,”
过了好一会儿,乔纳森才开口,声音里没了之前的急切,多了几分沉沉的重量,“你的能力,我从未怀疑。在A国,规矩是你定的...这我清楚。”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掺进现实的冷硬,“可这里,是C国。”
雪花无声地撞在玻璃上,迅速消融。
“你昨日在总统府‘请’走我,动静确实不小。但即便如此,我尚能用家族名义去周旋,对外解释为一场不便公开的高层密谈——这依然是你我之间,可以关起门来说的‘私事’。”
“但恶魔岛不同。”
乔纳森的声音沉了下来,他转过头,目光从窗外的雪移到易清乾脸上:
“那地方不只是个高级监狱。它是C国和几个主要国家一起立在那里的一个‘象征’——关进去的每一个人,名字都在国际法庭的档案上挂着。它本身,就是某种规则。”
他停顿了一下,斟酌着合适的用语。
“一旦那里发生非常规的变动,事件的本质就变了。那就不再是你跟HS组织,或者跟某个势力之间的博弈。会变成——”
“对一整套大家默认的秩序的正面冲击。”
“真到了那一步,所有程序都会启动。总统府那晚的每一帧监控都会被反复分析,出入境记录、港口记录、甚至你们接触过的每一个人……都会被翻出来。”
“一旦通缉令从C国发出,它就会像影子一样跟着你。从此以后,你踏足的任何一个尊重司法协约的国家,都可能变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在不经意间......成为困住你的局。”
乔纳森的目光与易清乾静静对上——
“乾爷,在A国,规则由你书写。但在这里……规则早在你我出生前就已存在——它不认身份,只认条款。不信人情,只信证据。”
他停顿片刻,声音压得更低,却也更加清晰:
“而恶魔岛……正是那铁律最深、最不容触碰的核心。”
-------------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呼吸之间。
易清乾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乔纳森,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没有波澜,却深邃如墨。
魏洲坐在两人的对面,眉宇间满是沉思。
他听得懂乔纳森话里的每一个字——冰冷、现实,却字字出自肺腑。
这不是警告,而是将棋盘彻底摊开后的推演。
他比谁都清楚:乾爷能在A国呼风唤雨,能在国际暗网中布下无数棋子,甚至让许多国家的影子部门都不得不递来敬意——
但那一切的前提,是“规则”仍在台面之下运转,是“易清乾”这三个字尚未被正式刻进通缉令的钢印里。
外面的人都喊他“活阎王”。
可魏洲知道,这个名号,从来不是因为滥杀无辜得来的。
乾爷的枪,只对准该对准的人。
他的手段,也只用在该用的地方。
就像一把始终收在鞘里的刀,人们敬畏的是它未曾出鞘的寒意,而非鲜血本身。
而眼下——
乔纳森摊开的,就是这么一个选择:
要么,继续当那把悬在所有人头顶、却始终不落下来的刀,维持住这种危险又微妙的局面。
要么,就为了查清一桩旧事,为了找到威廉当面对质,去碰那条最碰不得的线,拿这么多年攒下的所有东西去赌。
窗外的雪混着大风,一下下砸在玻璃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屋内却静得厉害,静得好像能听见时间本身,在“必须遵守的规则”和“不容动摇的决心”之间,被反复拉扯、碾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独闯“恶魔岛”——
不只是轻飘飘的五个字。
这不止是突破一座守卫森严的监狱那么简单。
这意味着,要把这么多年来,花了无数心思、动用了无数资源才勉强维持住的,那个微妙又脆弱的平衡,亲手打碎。
乾爷这些年的行事风格本就高调,一直处于顶端的位置,早就引来了众多人的不满和嫉妒。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