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去找她,不是自降身份么?她一个丫鬟,哪里配?”
“玲珑,你别说了,这么些日子了,姨母的态度你看不到么?姨母分明已经默许了她。”
“便是宣夫人默许了她,最多不过是抬她做妾,小姐您才是未来的主母,哪有主母去见妾的道理?”
只听一声长叹,“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表哥的心分明是在她那里。身份到在其次,我只怕,再不与她好好相处,表哥会愈发与我疏离……表哥为了她,把跟了五年的路南飞都给打了……”
烟雨听到此处,再无睡意,翻身从床上坐起。
说话的两人,她已听出,正是宣绍的表妹,林玉瑶和她的丫鬟玲珑。
连林玉瑶都说,路南飞是因为她挨了打,只怕是确有此事。
宣绍为什么要打路南飞?为什么说是因为她?
难道是因为,昨天夜里,路南飞把她撇下留给严燕生的缘故?
这么说来,她在宣绍心中的位置,竟是比路南飞还重?会是这样么?
烟雨坐在床上,抱着腿,把脸埋在膝头,反复思量着。
心中一阵窃喜,却又有些犹疑不定。
宣绍乃是冷漠多疑,且颇为自负之人,他会那么轻易的相信自己么?
“烟雨姑娘?”门外传来玲珑叩门的声音。
烟雨应了一声,提上鞋子,拉开门来,“表小姐。”
瞧她福身行礼,甚是恭敬。林玉瑶脸上虽有些别扭,但总算是笑着的。
“烟雨姑娘,不必多礼。听闻你昨夜出了些意外,可有什么不妥?”
烟雨温声答道:“多谢表姑娘关心,奴婢无碍。”
两方正在客套,烟雨忽闻一阵脚步声。
浮萍喘息着跑了来,“烟雨……呃,表小姐安好!”
林玉瑶抬手让她起来。
“烟雨,老爷让你到主院去。”浮萍有些焦急的说道。
烟雨一愣,这事儿连宣大人也惊动了?
林玉瑶先是怔了怔,瞧见烟雨脸上担忧,却是轻笑着安慰道:“烟雨姑娘不必害怕,老爷最是仁慈,定不会责罚你的。”
“表小姐以为老爷让奴婢前去,是为了责罚奴婢么?”烟雨听出她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忍不住反问道。
林玉瑶脸上一僵,“我,我没这么说啊?”
玲珑气愤道:“我家小姐好意安慰你,你别不识好人心!”
林玉瑶脸上已经露出委屈至极,泫然欲泣的表情来。
烟雨生怕她在自己面前哭出来,让人瞧见了还以为她奴大欺主。便赶紧福了福身,“不敢让老爷久等,奴婢先告退了。”
不等林玉瑶开口,她起身出了院子。
进了主院,她侧耳细听,宣大人正在花厅内待客。
宣绍并不在,但花厅中,却有着让她熟悉的一个嗓音。
她放慢脚步细细听来,来人竟是严燕生?
是了,宣绍砸了人家的庄子,人家可不得找上门来么?那宣大人把她叫去,目的是……该不会是严燕生不死心,仍想抓了她回去,给穆青青出出气吧?
如今宣绍不在府上,宣大人若是同意严燕生抓她走,她又该如何脱身呢?
烟雨迟疑着,脚步便停了下来。
前面引她向前走的浮萍也驻步回头看她,“走啊,别让老爷久等。”
“我……我内急。”烟雨低声说道。
浮萍翻了白眼,“急也憋着!”
“浮萍姐姐……我憋不住……”烟雨连连摇头。
“出息!”浮萍冷哼一声,上前抓了她的衣袖,就把她往花厅里扯。纵私肠扛。
一直到了花厅外头,才送开了手,“老爷,烟雨带到。”
烟雨颔首立在花厅外头,感觉到有几道视线灼灼盯在她身上,如芒刺在背,好不难受。
“进来吧。”宣文秉的声音温温和和,听不出什么责备的意味。
浮萍退开一边。
烟雨只好硬着头皮,踏进花厅。
“给老爷请安。”烟雨福身。
“起来吧,这是严大人,和严公子,想来严公子你也是认识的。”宣文秉说道。
烟雨抬头看了一眼,见严燕生上座,还坐着一位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八字胡,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见过严大人,严公子。”
“呵呵,小孩子们之间的事儿,原是不该惊扰了宣大人的。只是犬子不懂事,触怒了宣公子,我若不亲自带着儿子前来赔不是,实在觉得过意不去,还望宣大人多多海涵!”严侍郎颇为客气恭敬的说道。
“严大人言重了,绍儿被我宠的随意惯了,如今也瞧了这丫头好好的,无什么大碍,绍儿定然也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宣文秉说道。
“那是那是。”严大人陪着笑脸,连连应声。
严燕生忽然起身,拱手对烟雨道:“得罪之处,姑娘多多海涵。”
烟雨赶紧避开一边,不受她的礼,“公子折煞奴婢了,奴婢不敢当。”
瞧见烟雨识相,严大人脸色好看了很多。
虽然他带着儿子,走着一遭,是冲着宣大人和宣公子的,但真让自己的儿子给一个丫鬟施礼赔不是,他心里多少能不别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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