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监司还是受御史台管辖的,虽然平时这个职权并没有充分利用,但御史台一旦弹劾,那威力可不小,别说转运使们,便是宰相都要吃不完兜着走。
既然如此,章衡便没有什么好推辞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有趣的事情便发生了。阑
章衡主持下的考课,将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纸面上的考课,另一个则是以面试的方式竞争上岗。
纸面上的考核其实比较简单,根据去年各路上缴上来的税赋、以及提交上来的户口的增减,田地荒芜程度和垦辟情况的文件进行考核即可,这是对于去年的总结,这里面的权重占比颇高。
而另一个面试的方式,则是各路转运使进京,与章衡当面面谈,告知为何去年为何该路的税赋、户口的增减,田地荒芜程度和垦辟情况为何不达标的原因,这是找出衰退的原因。
另一部分更加重要,则是要转运使们当面阐述关于未来的规划。
去年的考核不达标,或许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或者是因为天灾的缘故,或者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这些都是客观的原因。
但是更加关键的是,今年你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来让情况变好起来,这才是考核的关键,毕竟三司提出这个要求,核心需求是要各路缴纳更多的税赋。
而有趣的地方正是这个面谈。阑
大宋经过废道为路,又经过几十年的演变,到得皇佑年间,大宋共有一十八路,也就是说,共有一十八个转运使。
人数不多,但每个转运使权力很大,俱都是一方封疆大吏,而这些封疆大吏,现在都要接受章衡的考核。
更加有趣的是,京西南路的转运使是宋庠,江南东路的转运使是丁度。
海州桉之前,宋庠与丁度俱都是参知政事,是当时户房提点章衡的顶头上司,但两年过去之后,他们却需要向章衡低头,向章衡阐述他们的政见,以求得继续连任的机会。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世事之变幻,令人措手不及,也令人哑然失笑。
章衡原不知道这个,但在拿到一十八路转运使的资料时候,也是不由得哑然失笑。阑
你说,也是忒巧了不是?
不过,章衡并不是个落井下石的小人,他做事历来讲究公平公正,公事公办即是,没有必要因为以前的龃龉,刻意去羞辱别人,这样容易落人话柄,但只要公平公正,别人便无话可说了。
三月初,各地转运使尽皆抵达汴京,就连离汴京最远的广南西路的转运使萧固也都抵达。
章衡坐镇审官院,接见一十八路转运使。
一十八路转运使抵达审官院,并没有第一时间见到章衡,而是收到一份考课排行表。
其余人倒也罢了,无论是排行高还是排行低,都各自心中有底,但看到京西南路以及江南东路的排行之后,其余转运使脸色俱都十分诡异。
丁度与宋庠却是气得肺都炸了。阑
“章衡这是在公报私仇!老夫不服!老夫要面陈官家!弹劾章衡公报私仇!”
宋庠气得脸色发紫。
丁度更是捶胸顿足,气得眼泪都出来了,狰狞着脸怒骂:“狗日的章衡!卑劣的福建老!果然太宗不让福建人居高位是对的,福建老卑鄙无耻!如此公然公报私仇,也就只有福建老才能够干得出来!”
这话别人倒是无所谓,但是高易简却是立时炸了。
高易简虽然不是福建人,但在福建多年,又是福建转运使,若是听了这话没有反应,到时候回福建去,恐怕福建子弟会对其有微辞。
高易简霍然站起,指着丁度道:“丁匹夫!你有意见直接说便是,这般如同泼妇骂街,只能显得你胸怀狭隘,才德俱无!
你若是对章衡有意见,一会等他来了当面对质便是,又何必如同村夫愚妇一般!丢人!”阑
丁度被高易简骂得一愣,但立即反击道:“老夫骂了又如何,我知道了,你高易简是曾公亮推荐的,所以你高易简就捧福建老的臭脚不是,阿谀小人而已!老夫不屑与你说话!”
这话立即激怒了高易简,腾地上前一步,就给了丁度一拳,将丁度打得腾腾倒退两步。
丁度也是怒了,便要冲上去与高易简撕打,却被其他转运使给架住了,高易简也是想冲上去继续打,也被人给抱住了。
两人的吵骂声与其他转运使的劝架声响成了一片,审官院的胥吏们看得目瞪口呆。
章衡听到了声响,出来一看也是哭笑不得。
宋庠看到正主来了,便腾腾跑到章衡面前,审官院的胥吏们赶紧冲过来要阻拦宋庠,以免宋庠把章衡给打了,但跑了一半,他们又站住了,因为宋庠跑到了一半,离着几尺距离便不敢往前了。
因为宋庠跑了一半,发现章衡在他的眼中越来越高大,这才想起来,章衡是真的又高又大,自己这连鸡都杀不了的书生,与这野蛮人打架,那是自讨苦吃!阑
所以他跑到离着几尺的地方便停下了,怒视着章衡道:“章衡,你必须给老夫一个解释,否则老夫必然要向官家弹劾你,你这是公报私仇,不是一个御史该做的事情,你的操守,根本不该当御史,甚至不该当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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