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博中原之学的雁王提及掌故轶闻如数家珍。
“再观阁下手上所持戏珠,衣着矜贵,气质谈吐无一不入王室贵族之相,故妄自猜测,若有冒犯,请阁下切莫见怪。”
“公子真是好眼力,”鳞族太子皮笑肉不笑地捧了一句,“想来,亦非常人也。”
“太子赞谬了,在下只是一名忙里偷闲的常人而已。”上官鸿信口吻依旧谦和。
然而对这个说法,北冥觞持保留态度。
“海境锁国已久,公子能以在下的姓氏、衣着甚至手上的戏珠直断吾太子身份,就算是常人,也该是有心人无误。”
不置可否的雁王接续话题侃侃而谈:“据始朝所载,北冥氏族人各怀有志,家族大乱,互相斩杀,外族趁火打劫,使北冥嫡系一度减少。为保留种族,嫡系被迫隐去本姓。随后,北冥一氏在中原便不再复见。”
‘他在暗指海境三脉之争。’
北冥觞眯了眯眼,随即洒然一笑不露形迹:“哈,不过是中原世人所谣传罢了。”
“不尽然吧。”雁王做下论断。
“吾以为海境所有相关佚事会因为锁国而被中原世人淡忘,想不到仍是被有心人所关注。”北冥觞叹息,跟着毫不掩饰全开气场企图压迫,喝问道,“既知本太子身份,却仍说出这番言论,公子还真是好胆识!你是谁?”
毫不在意自放空城的上官鸿信负手临风,答得轻描淡写。
“雁王!”
一语掷地,气氛诡变。
“你就是……雁王。”全神戒备的北冥觞暗暗握紧腰后混天拐。
稍稍侧首瞩目一眼……羽族的视力一向很好,只一眼,上官鸿信心中有数:“太子袍内所配挂的兵器,很特别。”
‘难道他识得混天拐?嗯……’
将信将疑的鳞族太子忍不住又握紧了几分混天拐。
“可惜,因太子长途跋涉,兵器配挂的角度,下垂了三分。”雁王点评道,“与敌对战之时,虽不致命,却也影响了第一击的出招速度。”
说话间,眼看着北冥觞脸色逐渐难看起来,上官鸿信索性反其道而行之:“我并没恶意,当然,你也可以继续戒备我。”
闻言,只觉无端提防举动宛若戏伶徒然见笑大方,逆反心起的北冥觞遂松开紧握混天拐的手掌。
“若真有不轨的意图,雁王又何必自曝身份。”鳞族太子颇为不自然地找补了一句。
见状,上官鸿信轻笑一声。
“哈。”
心下更觉窘迫的北冥觞转移话题道:“雁王找上本太子,必有利益所趋,开门见山吧。”
“与其说是利益,不如说,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地门。”上官鸿信说。
“雁王的消息从何而来?”北冥觞问。
“先王甫殁,只身入世,任由大权旁落的背后,究竟是君不疑臣的信任,还是功高盖主的无奈?”分析利害的雁王径自递过诛心之言。
“你?”鳞族太子勃然变色。
“或者,太子只是需要一点功绩?”上官鸿信适时地递了个台阶,“比如,寻回始帝鳞。”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鲲帝一脉怎会任由权属旁落。”趁机改口的北冥觞试图坐实始帝鳞之于海境正统的重要性。
故而新王须得迎回始帝遗蜕,方得名正言顺荣登大宝。
“如此,此行目的既得,太子何不归去?”雁王反问。
“中苗鳞三方有共定之盟,现今人世生乱,海境怎能坐视不管?”北冥觞神色一派堂皇正气。
“哦?那太子缘何盘桓不返呢?”雁王道,“回转海境调遣兵将,亦或差派那位昔日只身定乱的鳞族师相重履中原弥平佛劫岂非更为上策,如此一来,或能更安民心?”
语露双关,一字一句精准踩雷,无不戳中因欲星移缘故,于父王面前有志难伸的北冥觞心头。
‘吾需要借欲星移外调之时才能拢聚人心推行政令么?海境到底是谁做主?’
心头颇感不快的鳞族太子面上犹原自若,貌似赞同道:“是啊,君臣相合默契无间,那位在羽国志异中难缠万分的雁王岂非也折戟于此?”
互扎心肺有来有往,北冥觞看向上官鸿信右手袖管。
不败金身既破,各方外人对雁王的评价自然下调一个台阶,就好比轮椅后每每被各方蛐蛐的神蛊温皇。
上官鸿信也乐得如此。
“我想太子误会了。”雁王解释说,“对于苗疆,我针对的,只有铁骕求衣一人。”荻花题叶自然不算在这个范畴里,“同理,海境我所在意的,也只有同为九算的欲星移。”
“哦?”北冥觞眉梢一扬,“你的意思是,你要对付的是九算?”
“九算野心勃勃,意图控制九界。”上官鸿信秉持初心毫不动摇,“墨家不用现于阳光底下,历史也不用记载墨家所做的贡献,这是墨家理念,必须执行的理念。”
“要对付欲星移,你大可用对付苗疆的那套来对付海境,但与苗王同样,”北冥觞摆开车马,“本太子绝不会让你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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