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升的朝阳打在祭台之上,
台上诸多祭礼也都走完,
台下群臣该哭的哭、该跪的跪,
把两位惨死在平阳的先帝糊弄完事了,
迎来了这天的重头戏,
西面让五,南面让四,
司马睿含着泪水,
走向了龙床,
一步步走得很缓,
像是负着这江山前行,
走上第一级台阶时,
司马睿瞥见了王敦拉着南顿王进来,
那南顿王的脸色,
就像司马亮刚死的时候一样,
看样子,
这宗室的最后一搏,
还是一败涂地。
司马睿摇了摇头,
向第二级台阶上迈去,
耳边时不时的传来台下山呼的万岁声,
心里不禁一笑,
就自己这个撒个尿,
都得打报告的傀儡,
万岁?
哪得是多大的煎熬?
余光之中,
看到太子司马绍在身后走着,
自己从来没喜欢过他,
但,
或许,
他才是那个更适合做皇帝的人?
要不然,
就趁着今天这个光景,
把这个烫手的皇位,
让给他?
自己也去做个逍遥王爷?
心思流转之间,
司马睿已经登上祭台,
看着当中的龙床,
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
从藩王到龙床,
只有一步,
但这一步之遥,
却是可望而不可即,
要不是八王之乱,
天下沦陷,
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头上。
脑袋里还在想着什么的时候,
屁股已经不自主的往上蹭,
还好,
在要沾上去那一刻,
理智战胜了贪婪,
司马睿站起身来,
在台前的人群中,
找到了并不靠前的王导,
撩袍降阶,
把王导从人群中拉出来,
拽着王导一路狂奔,
就像那个逃婚的小男女一样,
冲向龙床。
司马睿自己坐在了左边,
拍打着龙床,
说道,
“茂弘兄,
当年南渡之日,
朕曾经说过,
卿不负朕,
朕不负卿,
今日就是朕兑现诺言之日,
三公九卿终究是臣,
朕与茂弘,
不是君臣,
是挚友,
这江东的基业,
是茂弘兄帮朕打下来的,
茂弘兄理应坐此尊位,
受诸王群臣之礼。”
司马睿的这一招以退为进,
确实打了王导一个措手不及,
他也没有想到,
司马睿会当众做这么一个决定,
纵观神州几千栽,
还没听说哪个臣子坐龙床的。
王导迟疑了一阵,
环顾台下,
赏着群臣的颜色,
在人群之外,
看到王敦负手站立,
对上他的目光时,
狠狠的点了点头。
王导瞬间明白了司马睿的用意,
原来,
这共赴祭台是假,
调走自己,
让诸王军队掌控京城,
才是真。
看王敦的神态,
只怕……
王导收回思绪,
眼前这一步并不遥远,
坐上去之后,
也大可找个理由,
让司马睿主动禅位,
这都不是问题,
只是,
此时一句童谣浮现在脑海中——
王不王,
坐上龙床终遭殃,
头做酒杯万人尝。
他又想起了那位伪圣人王莽,
不也和自己一样,
位极人臣,
要登这九五之尊,
最后却落得个头颅成了酒杯的下场。
王导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推在台下,
向上拜去,
说道,
“陛下,天地自有道,
君如太阳,
臣似草木,
太阳一出万物生长,
草木苍生借阳光而明媚,
但太阳的威严,
又岂是苍生可以仰望的?
这江南的基业,
是陛下一手开创的,
臣只不过是遵陛下圣意,
做了些微末差事。
陛下若是执意如此,
那臣只有血溅高台,
以表臣之忠心。”
司马睿又站起来,
和王导推让了几番,
演得大家都困了,
司马睿这才坐上龙床。
司马绍忙领着群臣参拜,
自然又是一顿万岁英明。
司马睿看着退到台下的群臣,
说道,
“此番平乱,
众卿救朕于危难之中,
都是社稷功臣,
皆位进二等,
京城之民,
怀忠义之心,
行勇武之事,
特旨增投剌王官,
免徭役税赋。”
又是一顿圣明后,
司马睿摆了摆手,
说道,
“骠骑将军导,
朕之挚友,
国之肱骨,
加封骠骑大将军、
录尚书事,
中书监,
开府仪同三司,
领扬州如故,
都督中外军事如故,
晋爵武冈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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