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百合离开后的第七天，程建明推着印有"；劳动局"；字样的清洁车，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吱呀声响。
他戴着白线手套，手里攥着竹扫帚，扫过"；为人民服务"；的标语墙时，墙根下晾晒的白菜帮子沾上了灰尘。
"；新来的？"；传达室大爷从《人民日报》后探出头，"；扫完记得把痰盂倒了。"；
程建明低着头应了声，扫帚柄上的毛刺扎进掌心。他想起在董家庄时，百合总说他的手是拿笔杆子的，不该干粗活。
胡同深处传来"；磨剪子嘞戗菜刀"；的吆喝声，程建明下意识抬头，正看见吴盼骑着凤凰牌自行车从身边掠过。
她穿着崭新的列宁装，车把上挂着印有"；丰泽园"；的油纸包，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建明！"；杨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拎着印有"；北京劳动局"；的公文包，和李云祥并肩走来。
程建明慌忙转身，扫帚碰倒了墙角的痰盂，黄褐色的液体溅在他擦得锃亮的皮鞋上。
"；听说你在后勤科？"；李云祥递过手帕，目光扫过程建明胸前的工牌——"；保洁员"；三个字格外刺眼。程建明接过手帕的手微微发抖，想起档案室里那枚鲜红的公章。
杨怡看了眼手表："；我们要去开会，讨论知青返城安置问题。"；
她顿了顿，"；百合......最近有消息吗？"；
程建明摇摇头，转身继续扫地。竹扫帚划过青石板的声响，淹没在胡同里"；换鸡蛋"；的吆喝声中。
远处传来"；东方红"；拖拉机的轰鸣，他忽然想起董家庄的晒谷场，想起百合蹲在地上捡麦穗的背影。
此刻的劳动局会议室里，吴盼正对着黑板讲解知青安置方案。傅渊坐在后排，手里把玩着印有"；绝密"；字样的档案袋。
当吴盼提到"；特殊人才引进"；时，他忽然站起身："；我提议，增加一个保洁员岗位。"；
会议室里响起窃窃私语，吴盼的粉笔在黑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转身时，正看见程建明拎着拖把从门外经过，白线手套上沾着痰盂的污渍。
傍晚的胡同里飘着炸酱面的香气，程建明蹲在水龙头前刷痰盂。隔壁大杂院里传来《红灯记》的唱段，李铁梅的"；临行喝妈一碗酒"；唱得他心烦意乱。
他忽然想起百合最爱哼这段，每次哼完都会说："；建明，咱们也要像李铁梅那样坚强。"；
水龙头突然被人拧上，程建明抬头，看见傅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明天去工厂报到吧，我给你找了个钳工的活。"；
程建明愣在原地，手里的痰盂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傅渊转身离开时，皮鞋踩过水洼，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墙上的标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吴盼此时就站在程建明看不见的地方嘲笑着他，以前原主那是爱他，所以才会在意他 恨不得把所有好的东西都为他双手奉上。
‘不过原主也是够狠，虽然让程建明当上了办公室主任却没有工资，一个大男人连想出去应酬都身上身无分文的。’吴盼这样想着，心里已经在琢磨以后等百合回北京了，自己要怎么折磨她。
（此世界纯恶人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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