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笑着说:“没错。”贾政再往下看:“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妆点最堪宜。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贾政说:“这是风筝。”探春笑道:“正是。”又看到:“前身色相总无成,不听菱歌听佛经。莫道此生沉黑海,性中自有大光明。”贾政说:“这是佛前海灯吧。”惜春笑着答道:“是海灯。” 贾政心里暗自思索:“娘娘作的炮竹,是一响就散的东西。迎春作的算盘,寓意着打动起来乱如麻。探春作的风筝,是飘飘荡荡、居无定所之物。
惜春作的海灯,更是清净孤独的象征。今天可是上元佳节,怎么都作这些不吉祥的东西来玩呢?”他心里越想越郁闷,可在贾母面前,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勉强继续往下看。只见后面写着一首七言律诗,是宝钗所作,他便念道:“朝罢谁携两袖烟,琴边衾里总无缘。晓筹不用鸡人报,五夜无烦侍女添。焦首朝朝还暮暮,煎心日日复年年。光阴荏苒须当惜,风雨阴晴任变迁。” 贾政看完,心里暗自思忖:“这个东西倒还没什么。只是小小年纪作出这样的词句,更觉得不吉利,看来都不是能永远福寿的人。”
想到这里,他越发烦闷,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十分悲戚,刚才的兴致一下子减去了八九分,只是低着头沉思。 贾母看到贾政这副模样,心想或许是他身体劳累,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在这里,孩子们放不开,玩得不开心。于是对贾政说:“你也别再猜了,去休息吧。让我们再坐一会儿,也该散了。”
贾政一听,连忙答应了几个“是”字,又勉强劝了贾母喝了几杯酒,这才退了出去。回到房间后,他还一直在思索这些灯谜,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满是伤悲感慨,这里就不多说了。 再说贾母见贾政走了,便说:“你们现在可以自由自在地玩一玩了。”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宝玉跑到围屏灯前,指手画脚,嘴里不停地批评这个灯谜这句不好,那个灯谜破题不恰当,就像一只开了锁的猴子,一下子活跃起来。
宝钗见状便说:“还是像刚才那样坐着,大家说说笑笑,不是更文雅一些吗?”凤姐从里间急忙出来插嘴道:“你这个人,就该让老爷每天都盯着你,寸步不离才好。
刚才我忘了,真该当着老爷的面,怂恿你也作个诗谜。要是那样,这会儿你说不定正急得出汗呢。”这话把宝玉急坏了,扯着凤姐,像扭股儿糖一样,不停地纠缠。 贾母又和李宫裁以及众姊妹说笑了一会儿,也觉得有些疲倦了。听了听,已经是四更天了,便吩咐把食物撤下去,赏赐给众人,然后起身说:“我们休息吧。明天还是节日,得早起。明天晚上再接着玩。”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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