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葬了妻子后,田七郎背着弓箭又到山林中去打猎,心里越发想着要报答武承休,可始终没有打到合适的猎物。武承休了解到其中的缘故,就常常劝他不要着急。武承休殷切地希望田七郎能抽空到自己家来一趟,可田七郎始终因为觉得自己欠武承休的情而感到遗憾,不肯前往。武承休于是先索要田七郎之前收藏的虎皮,想以此促使他前来。田七郎查看原来的虎皮,发现已经被虫蛀得破烂不堪,毛都掉光了,心里更加懊恼沮丧。武承休知道后,急忙赶到他家,极力安慰劝解他。武承休又看了看那张破旧的虎皮,说:“这也还不错。我想要的,本来就不只是虎皮上的毛。”于是,他把虎皮卷起来拿走了,还邀请田七郎一同前往自己家。田七郎不肯去,武承休只好自己回去了。
田七郎心想始终无法报答武承休的恩情,就带上干粮进山,经过几个夜晚的努力,终于猎到了一只老虎,他将完整的虎皮送给了武承休。武承休非常高兴,置办了酒席,想留田七郎住三天。田七郎坚决地推辞,武承休就锁上了庭院的门,不让他出去。
宾客们看到田七郎朴实粗陋的样子,私下里都认为武公子结交这样的人很荒唐。然而武承休对待田七郎,与对待其他客人截然不同。武承休要给田七郎换上新衣服,田七郎不肯接受,武承休趁着他睡觉的时候,偷偷地给他换上了,田七郎不得已只好收下。田七郎离开后,他的儿子奉祖母的命令,来归还新衣服,索要那件破旧的衣服。武承休笑着说:“回去告诉老奶奶,旧衣服已经拆了做鞋底了。”
从那以后,田七郎每天都送野兔、野鹿给武承休,但武承休召唤他时,他却不再来了。有一天,武承休去拜访田七郎,正好田七郎出去打猎还没回来。田七郎的母亲出来,倚着门对武承休说:“以后不要再叫我儿子去你那里了,你大不怀好意!”武承休恭敬地向她行礼,惭愧地离开了。
过了半年左右,家人忽然禀报说:“田七郎因为争夺猎豹,打死了人,被官府抓去了。”武承休大吃一惊,急忙赶去查看,发现田七郎已经被戴上刑具,关在狱中。田七郎见到武承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以后就麻烦您照顾我的老母亲了。”武承休心情凄惨地走了出来,急忙用重金贿赂县令,又拿出一百两银子贿赂死者的家属。一个多月后,事情平息了,田七郎被释放回家。
田七郎的母亲感慨地说:“你的身体发肤都受之于武公子,已经不是我能独自珍惜的了。只希望武公子能一生平安,没有灾祸,那就是你的福气了。”田七郎想去感谢武承休,母亲说:“去是可以去,但见到武公子不要说感谢的话。小的恩情可以感谢,大的恩情是无法用言语感谢的。”
田七郎见到武承休,武承休温和地安慰他,田七郎只是唯唯诺诺地答应着。武家的人都觉得田七郎对武承休太疏远了,武承休却喜欢他的诚实忠厚,对他更加优厚。从此,田七郎常常在武公子家一住就是几天,武承休送他东西,他也接受了,不再推辞,也不再说要报答的话。
恰逢武承休生日,宾客众多,夜晚住宿的地方鞋子摆满了一地。武承休与田七郎睡在一间狭小的屋子里,三个仆人就在床下铺着干草睡觉。二更将尽的时候,仆人们都睡着了,武承休和田七郎还在不停地交谈。田七郎挂在墙上的佩刀,忽然自己从刀鞘中跳出几寸,铮铮作响,刀光闪烁如同闪电。武承休惊得跳了起来,田七郎也赶紧起身,问:“床下睡觉的是什么人?”武承休回答:“都是我的仆人。”田七郎说:“这里面一定有坏人。”武承休问他原因,田七郎说:“这把刀是我从外国买来的,杀人的时候连刀上都不沾一丝血迹。到现在已经传了三代人了,用它砍下的头颅有上千个了,可它还像刚从磨刀石上磨过一样锋利。只要见到坏人,它就会鸣叫跳跃,说明离杀人不远了。公子应该亲近君子,远离小人,或许还能免除灾祸。”武承休点了点头。田七郎却始终不开心,在床上辗转反侧。武承休说:“灾祸和吉祥都是命中注定的,你何必如此担忧呢?”田七郎说:“我什么都不害怕,只是因为有老母亲在世。”武承休说:“怎么会到那种地步呢!”田七郎说:“但愿不会有什么事。”
原来,床下的三个人,一个是林儿,他是老仆弥子的儿子,很能讨主人的欢心;一个是小僮仆,十二三岁,是武承休经常使唤的;还有一个是李应,他最固执笨拙,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和武公子瞪着眼争吵,武承休一直很讨厌他。田七郎当晚暗自寻思,怀疑那个坏人必定是李应。
第二天清晨,武承休把李应叫来,好言好语地将他辞退了。
武承休的长子武绅,娶了王氏为妻。一天,武承休外出,留下林儿看家。书房中的菊花正开得灿烂,武绅的妻子心想公公出门了,书房的庭院应该很安静,就自己去摘菊花。林儿突然冲出来调戏她,王氏想要逃走,林儿却强行把她拉进屋里。王氏一边啼哭一边抗拒,脸色大变,声音都喊嘶哑了。武绅听到动静跑了进来,林儿这才松开手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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