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嵩姿态虽然放低,话里却自有一股清冷,刘毅暗道不愧是能将炼气化神境的修士逼到绝境,笑道:
“沈大人请讲。”
“不知这玄武堂主可也有马至安这样荼害一城的本事?”
“这个嘛……”
刘毅眸光轻闪,看了眼苏荃,苏荃以为是要自己解释,就要张嘴,却是听到刘毅道:
“司徒伯雷只会些御使小鬼的粗浅法术,卖弄本事哄骗普通人尚且可以,若说荼毒一城,他的小鬼刚一出来,就会被城隍遣阴兵捉去,沈大人大可安心!”
“城隍?”
沈嵩眼睛一亮,心内诸般计较闪过,最后却只问道:
“伯爷,真是有城隍?那金陵之事祂怎的……”
话不说满,眼色来补,刘毅笑了笑,也不隐瞒,
“沈大人有所不知,城隍与土地只管妖魔鬼怪作乱,这马至安是人,乃人祸,却是没有祂们的干系,那玄武堂主的小鬼却是在其职责内。”
沈嵩恍然,眉头忽又皱起,
“那三十年前山东死的那些人……”
“该是人为。”
刘毅笃定道,遂又想到什么,眉头猛的皱起,
“不!也有可能是沆瀣一气!”
“沆瀣一气?”
沈嵩瞳孔一缩,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伯爷的意思是,山东城隍极有可能助纣为虐?”
刘毅没有答话,但脸色却是阴沉似水,
“轻颜,城隍好歹也是正神,总不会做这种糊涂事吧?”
“吾主,仙神与人一般也有七情六欲,是以才有三界之分,天规约束,天道运转,加之大道非摒情止欲不可得,故而仙神才多不食红尘烟火。
城隍这样的阴神,是生前有功德之人充任,并非一成不变,又处在红尘之中,即使有神位加持,亦多受世俗影响,徇私枉法、贪污受贿,什么做不得,昨日您不是还贿赂了两个阴差吗?”
“可就算司徒伯雷贿赂了城隍,也不能这般堂而皇之的让几十人横死暴毙吧?”
几十人,在乱世里不算什么,可三十年前还是太平盛世,又在至圣先师的祠堂内作祟,刘毅不敢相信,到底是什么样的诱惑,能让城隍做出这种愚蠢的事,
“妾身不清楚,但能让一地城隍甘愿为之驱使的,大抵两种情况。
一,此人神通广大,会驱神之术;二,此人有着能让城隍更进一步的法子。”
“更进一步?莫不是入职阴司?”
“非也,这城隍虽在人间,不得修行,靠着香火过活,但直属四大判官,下面阴帅阴差见了也要行礼,还能调动阴兵,又在人间,与阴司天高皇帝远,不知多逍遥自在,入职阴司,抵多做个判官麾下的吏目,官位虽高,却要终日待在幽冥,为案牍所困,还有阴寿限制,过个数百年就要往生轮回。
想来那什么司徒伯雷应该是有增加阴寿或是帮城隍摆脱无法修行的法子。”
“哦?”
刘毅暗下惊疑,此方世界的阴神一类,除却四大判官、十大阴帅、十殿阎罗等等与幽冥共存之神,其余者皆由有德之人充任,这些阴神虽也在天庭规制之内,但可有可无,盖因其无法修行,只能靠神位维持神力、香火维系阴寿,若无香火供奉或是香火稀疏,抵多二百年阴寿,若香火旺盛,便增寿两百,待阴寿将至就直接投胎,免受各类刑狱,且多投富贵之家。
比起寻常人来说,城隍凭空多出几百年寿命,又不用担忧来世,自是顶顶的好,可见识过九霄苍穹的鸟儿怎会甘心居于林间,来世终究是来世,再也不是今生,是而不少城隍在历经个百年后,都会生出些别样心思,有一些能够克制,有一些无法克制,便有了诸多阴诡错怨。
“那玄武堂主在运河上被我以赤龙焰击退,又在金陵被我灭杀五鬼,细较起来抵多炼气化神之境,能有什么本事让城隍甘愿为他遮掩?难不成是故意藏拙?还是单纯的人为?”
一时间,刘毅也拿不准主意,又想到玄武曾与朱雀一同在江南作乱,说不得还藏在暗处,就向着沈嵩问道:
“沈大人,除了朱雀堂主马至安外,不知可曾在金陵发现这司徒伯雷的踪迹?”
“未曾,不过……”
沈嵩摇了摇头,不确定道:
“在炮轰江宅之时曾有黑烟伴着狂风,这风实在蹊跷,刮得人生疼,心里直发毛,原以为是那马至安的手段,现下细想,那怕是阴风!”
“这么说,他还在金陵……”
刘毅低声轻喃,心下闪过诸多思绪,良久,才沉声道:
“沈大人,旁的不论,眼下重中之重是重建金陵东城,使民有所居,我会上奏陛下,条陈事宜,至于城内巡守等诸多杂事,就有劳你与林大人,另,苏州、杭州曾是明教据点,不可放松,可请郑清郑大人代为警戒,若有司徒伯雷的踪迹,我自会出手!”
“诺!”
沈嵩拱手一礼,暗下松了口气,金陵之难与他脱不了干系,细究起来,渎职之罪是跑不了的,现下刘毅不提此事,想来文雍帝也不会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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