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窝碗摔碎的脆响惊动了外面的婆子,宝玉顺势将彩云推到地上,"你竟敢在给林妹妹的燕窝里下毒!"他的声音在院里回荡,引来不少丫鬟小厮围观——那些人里有忠顺王府派来的亲兵,穿着家丁的衣服,此刻正暗暗握紧腰间的刀。
彩云趴在地上哭喊:"不是我!是太太...是太太让我做的!"这话像炸雷,让围观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王夫人的正房方向传来掀翻桌椅的声响,显然是听到了动静。
黛玉从帐里走出,藕荷色披风上的银线在灯下闪着光,她扶起彩云,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你若肯说出王夫人和北静王的勾当,我保你无事。"她的目光扫过围观的人,"你们当中有玄衣卫,也有忠顺王的人,今夜是敌是友,就看你们的选择了。"
人群里突然骚动起来,一个穿黑布褂子的小厮拔刀就往黛玉刺来,却被旁边一个"洒扫婆子"一脚踹翻——那婆子扯掉头上的布巾,露出里面的发髻,竟是忠顺王府的女护卫。"奉王爷令,保护林姑娘!"她的佩刀指向剩下的玄衣卫,"北境叛军就在城外,谁再敢助纣为虐,格杀勿论!"
院里的打斗瞬间爆发,宝玉护着黛玉退到廊下,看着忠顺王府的护卫与玄衣卫厮杀。黛玉的咳嗽又犯了,帕子上的血滴在青石板上,像绽开的红梅,她指着西厢的耳房:"快进去!那里有通往后花园的密道,能到沁芳闸!"
进了耳房,宝玉移开书架,露出后面的暗门,门轴上的润滑油还是去年他和茗烟偷偷藏风筝时涂的。密道里漆黑潮湿,只能摸着墙壁往前走,黛玉的手突然摸到块松动的砖,抠出来一看,竟是老太太藏的半张地图,上面用胭脂标着"荣国府地下粮道",正好通到藕香榭底下。
"原来老太太早就留了后路。"黛玉的声音带着哭腔,地图上的胭脂是她亲手调的那种,去年还笑老太太"老来俏",如今才明白是用心良苦。密道尽头的光亮越来越近,传来水流的声音——竟是沁芳闸的水牢,北境兵藏粮草的地方。
水牢的石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铁器碰撞的声响。宝玉从门缝里看去,只见十几个玄衣卫正在往麻袋里装粮食,为首的正是北静王的伴读,手里拿着的钥匙串上,挂着的正是老太太那串紫檀念珠里的金钥!
"他们在转移粮草!"宝玉握紧黛玉的手,"我们得想办法拖住他们,等忠顺王的人来。"他瞥见墙角的火把,突然有了主意——水牢的墙壁是夯土做的,遇火会松,只要点燃那些粮草,就能困住他们。
黛玉从头上拔下银钗,递给宝玉:"这钗子能划着火石。"她指着水牢顶上的透气孔,"你从这里爬上去放风,我去引开他们的注意。"没等宝玉反对,她突然提高声音咳嗽,故意让里面的人听见。
玄衣卫果然被惊动,伴读举着刀冲出来:"谁在外面?"黛玉往相反的方向跑去,披风扫过地上的火星,留下一串火痕。宝玉趁机爬上透气孔,看着伴读带着人追出去,迅速点燃墙角的粮草堆——干燥的麻袋遇火即燃,浓烟瞬间灌满水牢。
第六折 月下沉吟待黎明
沁芳闸的月光带着水汽,宝玉扶着黛玉站在闸口的了望台上,她的披风被烟火熏得发灰,露出里面月白夹袄上烧破的洞,像朵凋零的寒梅。闸下的水面泛着红光,是水牢燃烧的火光映的,北境援军的铁轮车刚到闸口就被浓烟挡住,传来阵阵混乱的叫喊。
"忠顺王的人到了。"宝玉指着远处的火把,那些光连成线,像条火龙围向闸口,"你看,他们举的是'忠'字旗。"他扶着黛玉坐下,了望台的木板被两人的重量压得咯吱响,像荣国府此刻的命运。
黛玉的咳嗽轻了些,望着水里的火光轻声说:"不知道府里怎么样了。"她想起贾母院的旧披风,想起潇湘馆的竹影,想起那些一起联诗的姐妹,突然觉得眼眶发热。远处传来厮杀声,刀枪碰撞的脆响里,夹杂着北境兵的惨叫——忠顺王的人开始进攻了。
了望台的楼梯传来脚步声,紫鹃提着个包裹上来,里面是几件换洗衣物和剩下的半盒胭脂。"袭人姐姐让人送来的,"她打开包裹,露出里面的玉簪——是黛玉母亲留下的那支,断口处被宝玉用金箔补好了,"她说太太被忠顺王的人带走了,贾政老爷在清点府里的内鬼,让咱们别担心。"
黛玉抚摸着玉簪上的金箔,那里还留着宝玉的体温。她想起初见时他摔玉的模样,想起葬花时他说的"我跟你一起去",想起无数个在大观园里的寻常日子,突然笑了,咳嗽声里带着释然:"原来...我们早就共过生死了。"
远处的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照在闸口的水面上,像铺了层金箔。忠顺王的人押着俘虏走过来,为首的正是北静王的伴读,他脖子上的铁链拖在地上,发出"哗啦"的响,像在忏悔。
"都结束了。"宝玉扶着黛玉走下了望台,闸板上的血迹被晨露冲淡,露出底下新钉的铁环,闪着希望的光。一个小卒跑来报信,说北境援军被彻底击溃,荣国府的内鬼也都被拿下,贾政让他们回去主持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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