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独自一人来到扬子江边,四处寻找渡船,却连一只船的影子都没看到,心中焦急万分,只能叫苦不迭。他沿着江边来回走动,忽然看到芦苇丛中升起了几缕炊烟。张顺连忙喊道:“船家,快把渡船划过来载我过江。” 只见芦苇丛中簌簌作响,走出一个人来,此人头戴箬笠,身披蓑衣,问道:“客人要去哪里?” 张顺说道:“我有急事要渡江去建康,多给你些船钱,快渡我过去。” 船家说道:“载你渡江倒没问题,只是现在天色已晚,即便过江去,也没有落脚的地方。你就在我的船上歇一晚,等到四更天,风停月明之时,我再渡你过去。你得多给我些船钱。” 张顺心想,也只能如此了,便跟着船家钻进了芦苇丛。只见滩边系着一只小船,船篷下有个瘦后生正在烤火。船家扶着张顺上了船,走进船舱,张顺把身上湿透的衣服都脱下来,让那瘦后生在火上烘烤。张顺打开衣包,取出棉被,裹在身上,躺在船舱里,对船家说道:“这里有酒卖吗?买点来喝也好。” 船家说道:“酒倒是没地方买,不过可以给你一碗饭吃。” 张顺吃了一碗饭,便倒头睡去。一来他连日赶路,十分疲惫,二来他过于大意,到了初更时分,便不知不觉睡着了。那瘦后生正对着炭火烘烤身上的衲袄,见张顺睡着了,便对船家说道:“大哥,你瞧见了吗?” 船家走过来,在张顺的头边轻轻一摸,感觉像是有金银财物,便摇了摇手说道:“你去把船划到江中心,到时候再动手也不迟。” 那后生推开船篷,跳上岸,解开缆绳,上船拿起竹篙,将船撑开,又搭上橹,咿咿呀呀地把船摇向江中心。船家在船舱里拿起缆船索,轻轻地将张顺捆绑起来,随后到船梢的艎板底下取出板刀。
这时,张顺恰好醒来,双手被缚,动弹不得。船家手持大刀,压在他身上。张顺说道:“好汉,你饶我一命,我所有的金子都给你。” 船家说道:“金银我要,你的性命我也要。” 张顺连忙喊道:“你就让我死个痛快,这样我的冤魂就不会来缠着你。” 船家放下板刀,将张顺 “扑通” 一声丢进了江里。随后,船家打开张顺的包裹一看,见里面有许多金银,便起了独吞的心思,对着那瘦后生喊道:“五哥,过来跟你说句话。” 那后生钻进船舱,船家一把揪住他,手起刀落,将他砍死,然后把尸体推进了江里。船家清理了船中的血迹,独自摇着船离开了。有诗叹道:宋江偶然患上背疮,张顺前往江东请医。烟水芦花的深夜,为财害命的行径实在可悲。
却说张顺水性极佳,能在水底潜伏三五天。他被推下江后,在江底咬断绳索,游到南岸。上岸后,他看到树林中闪烁着灯光。张顺浑身湿漉漉地走进树林,发现是一家村酒店,此时正值半夜,店家正在榨酒,破壁缝中透出灯光。张顺上前敲门,一位老者打开门,张顺立刻向老者磕头行礼。老者问道:“你莫不是在江中遭遇抢劫,跳水逃命的?” 张顺说道:“实不相瞒,老人家,我来建康办事,因为天色已晚,便在江边找船渡江,没想到碰上两个坏人,他们抢走了我所有的衣服和金银,还把我推进了江里。好在我会游泳,这才捡回一条命。求老人家救救我。” 老者听后,将张顺领进后屋,拿出一件衲衣给他换上,又帮他把湿衣服拿去烘干,还热了些酒给他喝。老者问道:“汉子,你姓什么?从山东来这里办什么事?” 张顺说道:“我姓张,建康府的安太医是我的兄弟,我特地来看望他。” 老者又问:“你从山东来,经过梁山泊了吗?” 张顺说道:“正是从那里经过。” 老者说道:“他们山上的宋头领,从不抢劫过往客人,也不害人性命,只是一心替天行道。” 张顺说道:“宋头领以忠义为本,从不伤害良民,只痛恨那些贪官污吏。” 老者说道:“老汉听说,宋江这伙人确实仁义,专门救济贫苦百姓,哪里像我们这里的草寇。要是他们能来这里,百姓可就有福了,不用再受那些贪官污吏的欺压。” 张顺听后,说道:“老人家,你别吃惊,我就是浪里白跳张顺。因为我哥哥宋公明背上生了疮,让我带一百两黄金来请安道全。没想到我在船上大意睡着了,被那两个恶贼绑了双手,扔进了江里。我咬断绳索,才逃到了这里。” 老者说道:“你既然是那里的好汉,我叫我儿子出来和你见见。” 不一会儿,从后面走出一个年轻人,他一见到张顺,便倒头便拜,说道:“小人久闻哥哥大名,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拜见。小人姓王,排行第六,因为跑得快,大家都叫我霍闪婆王定六。我平生就喜欢游泳和舞棒,也曾拜过不少师傅,可惜都没学到真本事,只能在江边卖酒为生。刚才哥哥被劫的那两个人,我都认识:一个叫截江鬼张旺,另一个瘦后生是华亭县人,叫油里鳅孙三。这两个家伙经常在江里抢劫行人。哥哥放心,你在这儿住几天,等他们来喝酒的时候,我帮哥哥报仇。” 张顺说道:“多谢兄弟好意。但我为了兄长宋公明,恨不得立刻赶回山寨。等天亮了,我就进城去请安太医,然后回来与你相见。” 王定六把自己的衣服都拿给张顺换上,又连忙摆酒招待,这里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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