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听了,气得浑身发软,急忙站起身来,径直往家走去。刚到院门口,只见又有一个小丫头在门前探头探脑,一看见凤姐,也缩头就跑。凤姐喊着她的名字,把她喝住。那丫头本来机灵,见躲不过去了,索性跑了出来,笑着说:“我正要告诉奶奶呢,可巧奶奶就来了。” 凤姐问:“告诉我什么?” 那小丫头便把二爷在家的所作所为,又说了一遍。凤姐啐了一口,说:“你早干嘛去了?这会儿我看见你了,你才来撇清!” 说着,也抬手一巴掌,打得那丫头一个趔趄。然后,凤姐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
往里听时,只听见里面传来的说笑声。那妇人笑着说:“什么时候你那个阎王老婆死了就好了。” 贾琏说:“她死了,再娶一个还不是这样,又能怎么样呢?” 那妇人说:“她死了,你倒是把平儿扶正,说不定还好些。” 贾琏说:“如今连平儿她也不让我碰一碰了。平儿也是一肚子委屈不敢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碰上了她这个‘夜叉星’。”
凤姐听了,气得浑身发抖,又听他俩都夸赞平儿,便怀疑平儿平日里背地里肯定也有抱怨的话,酒劲更是往上涌,也不考虑清楚,回身就先打了平儿两下,一脚踢开门冲进去,不容分说,抓住鲍二家的就打。她又怕贾琏跑出去,便堵着门站着骂道:“好你个淫妇!你偷主子汉子,还想害死主子老婆!平儿过来!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一条心,都嫌弃我,在外面还哄着我!” 说着,又打了平儿几下。平儿有冤无处诉,气得只是干哭,骂道:“你们做这些没脸的事,干嘛又扯上我!” 说着,也和鲍二家的厮打起来。
贾琏也因为喝多了酒,本来进来正高兴,没把事情做得隐秘,一见凤姐来了,顿时没了主意,又见平儿也闹起来,酒劲一上来,更是火冒三丈。凤姐打鲍二家的,他又气又愧,只是不好发作,如今见平儿也被打,便上来踢骂道:“好你个娼妇!你也敢动手打人!” 平儿心里害怕贾琏,急忙住了手,哭着说:“你们背地里说话,干嘛扯上我呢?” 凤姐见平儿怕贾琏,越发生气,又赶上来打平儿,偏要她去打鲍二家的。平儿急了,便跑出来找刀子要寻死。外面的婆子丫头们赶忙拦住劝解。这边凤姐见平儿寻死,便一头撞进贾琏怀里,喊道:“你们一条心害我,被我听见了,倒都来吓唬我。你干脆勒死我算了!” 贾琏气得从墙上拔出剑来,说:“不用寻死,我也急了,干脆一起杀了,我偿命,大家都干净。”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只见尤氏等人赶来了,说:“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闹起来了。” 贾琏见有人来了,更是借着酒劲耍威风,故意做出要杀凤姐的样子。凤姐见人来了,便不像之前那么泼辣了,丢下众人,哭着往贾母那边跑去。
此时戏已经散场,凤姐跑到贾母跟前,趴在贾母怀里,哭着说:“老祖宗救我!琏二爷要杀我呢!” 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人急忙问发生了什么事。凤姐哭着说:“我刚才回家换衣裳,没想到琏二爷在家和人说话,我还以为有客人,吓得我不敢进去。在窗户外头听了听,原来是和鲍二家的媳妇商量,说我厉害,要拿毒药毒死我,把平儿扶正。我一气之下,打了平儿两下,问她为什么要害我。他恼羞成怒,就要杀我。” 贾母等人听了,都信以为真,说:“这还得了!快把那个下流种子叫来!” 话还没说完,只见贾琏拿着剑赶来了,后面跟着许多人。
贾琏心里清楚贾母一向疼他们,就算是母亲和婶母也没关系,所以才敢逞强闹过来。邢夫人和王夫人见了,气得连忙拦住骂道:“你这个下流种子!你越发无法无天了,老太太在这里呢!” 贾琏斜着眼说:“都是老太太惯的她,她才敢这样,连我都敢骂了!” 邢夫人气得夺下他的剑,不停地喝斥他:“快出去!” 贾琏撒娇耍赖,还在那里胡言乱语。贾母气得说:“我知道你眼里根本没有我们,叫人把你老子叫来!” 贾琏听了这话,才晃晃悠悠地出去了,赌气也不回家,径直往外书房去了。
这时,邢夫人和王夫人也说起了凤姐的事。贾母笑着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年轻人嘛,就像馋嘴的猫儿,哪能保证不犯点这样的错。从古至今,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说到底,都是我的不是,让他多喝了几口酒,这才吃起醋来。” 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贾母又接着说:“你放心,等明天我叫他来给你赔个不是。你今天就别过去,免得让他难堪。” 接着又骂道:“平儿那丫头,平日里我还觉得她挺好,怎么暗地里这么不地道。” 尤氏等人笑着说:“平儿可没什么错,是凤丫头拿她出气。两口子不好直接对打,就都拿平儿撒气。平儿委屈得不行,老太太您还骂她。” 贾母说:“原来是这样,我说那孩子看着倒不像是会耍心眼的。既然如此,可怜见的,白白受他们的气。” 于是叫来琥珀,说道:“你出去告诉平儿,就说是我的话:我知道她受委屈了,明天我让凤姐儿给她赔不是。今天是她主子的好日子,不许她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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