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周瑞的干儿子何三,去年贾珍管事的时候,因为他和鲍二打架,被贾珍揍了一顿,还撵到了外头。从那以后,何三整天在赌场里混日子。最近他得知贾母去世了,想着贾府办丧事肯定有不少事情要操办,说不定自己能捞点好处。可他四处打听了好几天消息,却发现一点机会都没有,只好唉声叹气地回到赌场,没精打采地坐下。赌场里的人见状,就问他:“老三,怎么啦?不下来捞回本啦?” 何三说:“我倒是想捞一捞,可就是没钱啊。” 那些人笑着说:“你在你们周大太爷那儿待了好些日子,贾府的钱你不知道弄了多少,现在又来跟我们装穷。” 何三说:“你们还说呢,他们家的金银财宝,不知道有几百万,都藏着不用。说不定哪天不是被火烧了,就是被贼偷了,到那时他们才甘心。” 那些人说:“你又瞎说了,他家都被抄家了,还能有多少金银?” 何三说:“你们还不知道吧,抄去的都是些不值钱的。如今老太太死了,还留下好多金银呢,他们一个子儿都不动,都放在老太太屋里,等送完殡回来再分。” 赌场里有一个人把这些话听在了心里,他掷了几把骰子后,就说:“我输了几个钱,也不想翻本了,回去睡觉。” 说完,他就走出来,拉着何三说:“老三,我跟你说句话。” 何三跟着他出来。那人说:“你这么机灵的一个人,却这么穷,我都替你不服气。” 何三说:“我命里就穷,有什么办法呢。” 那人说:“你刚才说荣府的银子那么多,为什么不去弄些来花?” 何三说:“我的好哥哥,他家金银是多,可你我去白要一二钱,他们能给咱们吗?” 那人笑着说:“他们不给,咱们就不能自己拿吗!” 何三听出这话里有别的意思,就问:“照你说,怎么拿呢?” 那人说:“我说你没本事,要是我,早就把钱弄来了。” 何三问:“你有什么本事?” 那人就压低声音说:“你要是想发财,就带头干。我有好多朋友,本事都大得很,别说他们都去送殡了,家里就剩下几个女人,就算有再多男人,咱们也不怕。就怕你没这个胆子。” 何三说:“什么敢不敢的!你以为我怕那个干老子吗?我不过是看在干妈的面子上,才认他做干老子,他还算什么人!你刚才说的话,就怕弄不来钱,反而惹一身麻烦。他们跟哪个衙门不熟?别说拿不到钱,就算拿到了,也得闹出事来。” 那人说:“这么说,你的好运气来了。我那些朋友,还有在海边上混的,现在都在这里观望,找机会呢。要是得手了,咱们在这儿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一起到海上去享受,不好吗?你要是舍不得你干妈,咱们干脆把你干妈也带上,大家一起乐一乐,怎么样?” 何三说:“老大,你是不是喝醉了,净说些胡话。” 说完,拉着那人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两个人又商量了好一会儿,然后各自分头离开了。这事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包勇自从被贾政吆喝着派去看守园子,贾母出殡的事情忙起来后,也没再给他安排别的差事,他也不在意,每天自己做饭自己吃,闷了就睡一觉,醒了就在园子里舞刀弄棍,倒也自由自在。那天贾母一大早就出殡了,他虽然知道,可因为没派他差事,就自顾自地闲逛。这时,他看见一个女尼带着一个道婆来到园内的腰门那里敲门。包勇走上前问道:“女师父,你们要去哪儿?” 道婆说:“今天听说老太太的丧事办完了,没见四姑娘去送殡,想必是在家看家。我们师父想着她一个人寂寞,就来看看她。” 包勇说:“主子们都不在家,这园子门是我看着的,你们回去吧。要是想来,等主子们回来了再来。” 婆子一听,生气地说:“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黑炭头,也敢管起我们的进出了。” 包勇说:“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人,我不让你们进来,你们能有什么办法!” 婆子更生气了,叫嚷道:“这简直是反了天了!老太太在世的时候,都不能拦着我们进出,你是哪里来的这么个蛮横强盗,如此无法无天。我今天偏要从这儿进去!” 说着,就在门环上使劲地拍了好几下。妙玉气得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要走。没想到,里头看二门的婆子听到有人吵架,打开门一看,见是妙玉,而且已经转身要走,心里明白肯定是包勇得罪了她。最近婆子们都知道上头太太们和四姑娘跟妙玉关系亲近,生怕妙玉日后说门房不让她进来,到时候自己可担待不起,连忙跑过来说:“不知道师父来了,我们开门开晚了。我们四姑娘在家里正想着师父呢,快请回来。看园子的小子是新来的,他不懂咱们的规矩,回头回了太太,打他一顿撵出去就好了。” 妙玉虽然听到了,却根本不理她。看腰门的婆子赶忙追上去,再三央求,后来又说怕自己担责任,几乎都要跪下了。妙玉没办法,只好跟着那婆子回来了。包勇见这情形,自然不好再阻拦,只能气得直瞪眼,叹着气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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