穰苴拍案大怒:“你依仗国君的宠爱,怠慢军心,倘若临敌时也这样,岂不是误了大事!” 随即召来军政司问道:“军法规定,约定时间却迟到,该当何罪?” 军政司回答:“按军法应当斩首!” 庄贾听到 “斩” 字,才害怕起来,想要奔下将台。穰苴喝令手下将庄贾捆绑起来,拉到辕门外斩首。庄贾吓得酒意全无,口中不停地哀求饶命。左右随从急忙跑到齐侯那里报信求救。景公也大吃一惊,急忙派梁邱据拿着符节前去传令,特赦庄贾一死;还吩咐他乘坐轻便马车,火速赶去,生怕来不及。可那时庄贾的首级已经挂在辕门示众了。梁邱据还不知道,手捧符节,朝着军中奔去。穰苴喝令拦住他,问军政司:“在军中不得驾车疾驰,使者违反了该当何罪?” 回答说:“按军法也应当斩首!” 梁邱据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发抖,连忙说:“我是奉命而来,与我无关。” 穰苴说:“既然有国君的命令,难以直接诛杀;但军法也不可废除。” 于是毁掉车子,斩杀左边的马,代替使者受死。梁邱据捡回一条性命,抱头鼠窜而去。从此,全军上下,无不畏惧。
穰苴的军队还没到郊外,晋军听到消息便逃走了。燕军也渡过黄河向北撤退。穰苴率军追击,斩杀一万多人。燕军大败,送上财物求和。班师回朝那天,景公亲自到郊外慰劳,任命穰苴为大司马,掌管兵权。史臣写诗赞叹:“宠臣节使且罹刑,国法无私令必行。安得穰苴今日起,大张敌忾慰苍生。”
诸侯们听闻穰苴的威名,无不敬畏。景公对内有晏婴,对外有穰苴,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兵强马壮,四方边境太平无事。景公每天只是打猎、饮酒,就像当年齐桓公任用管仲时一样。
有一天,齐景公在宫中与姬妾们饮酒作乐,一直到了夜里,兴致依然高涨,意犹未尽。突然,他想起了晏子,便命令左右侍从把饮酒的器具搬到晏子家中。先行的使者前去通报晏子说:“国君就要到了!” 晏子听闻,立刻穿戴好黑色的礼服,束紧腰带,手持笏板,恭敬地拱手站在大门外等候。
景公的车还没停稳,晏子便迎上前去,神色惊惶地问道:“难道是诸侯那边出了什么变故?还是国家有什么紧急情况?” 景公回答说:“都没有。” 晏子又问:“既然如此,国君为何在这非比寻常的夜晚屈尊来到臣的家中?” 景公解释道:“相国平日里政务繁忙、操劳辛苦,如今我这里有美酒佳肴,还有美妙的音乐,实在不敢独自享受,就想与相国一同分享这份快乐。” 晏子却回答说:“说到安定国家、平定诸侯的大事,臣愿意为您出谋划策。但若是铺设坐席、清理餐具这些琐事,国君身边自然有专人负责,臣实在不敢参与过问。”
景公听了,只好命令车夫调转车头,前往司马穰苴的家中。先行的使者又像之前那样前去通报。司马穰苴听闻国君要来,赶忙整理好冠缨,披上铠甲,手持长戟,恭敬地站在大门外迎接景公的车驾。他向景公的车鞠躬行礼后,关切地问道:“诸侯是不是有战事发生?大臣们有没有人叛乱?” 景公回答:“都没有。” 穰苴接着问:“那么,国君在这深夜屈尊来到臣家,所为何事呢?” 景公说:“我没别的事,只是想到将军军务繁忙、劳苦功高,我这里有美酒佳肴,还有美妙的音乐,想与将军一同享受。” 穰苴回答说:“抵御外敌、诛杀叛逆这些事情,臣愿意为您谋划。但若是铺设坐席、摆放餐具这些事,国君身边并不缺少人手,何必来找我这身披铠甲的将士呢?” 景公听了,顿时兴致全无。
景公身边的侍从问道:“国君,我们回宫吗?” 景公说:“去梁邱大夫家。” 先行的使者又像之前那样飞驰前去通报。景公的车还没到梁邱据家门口,就看见梁邱据左手拿着琴,右手拿着竽,一边口中唱着歌,一边在巷口迎接景公。景公见状,十分高兴。于是,他解开衣服,摘下帽子,与梁邱据在音乐声中尽情欢呼,一直玩到鸡鸣时分才回宫。
第二天,晏子和穰苴一同入朝向景公谢罪,并且劝谏景公不应该在夜里到臣子家中饮酒作乐。景公却说:“我要是没有你们二位,怎么治理国家呢?可要是没有梁邱据,又怎么让我尽情享乐呢?我保证不妨碍二位处理政务,二位也别干涉我的私事。” 史臣为此写诗道:“双柱擎天将相功,小臣便辟岂相同?景公得士能专任,嬴得芳名播海东。”
当时,中原地区多有变故,晋国却无法谋划应对。晋昭公在位六年后去世,世子去疾即位,这就是晋顷公。晋顷公即位初期,韩起、羊舌肸相继去世。魏舒主持国政,荀跞、范鞅掌握大权,他们都因贪婪而闻名。祁氏的家臣祁胜,与邬臧的妻子私通,祁盈抓住了祁胜。祁胜向荀跞行贿,荀跞就在晋顷公面前进谗言,结果晋顷公反而把祁盈抓了起来。羊舌食我与祁氏结党,为祁氏杀了祁胜。晋顷公大怒,杀了祁盈和羊舌食我,将祁氏和羊舌氏两族全部灭掉,国人都为他们感到冤屈。后来,鲁昭公被权臣季孙意如驱逐,荀跞又收受季孙意如的贿赂,拒绝接纳鲁昭公。于是,齐景公在鄢陵会合诸侯,谋划解决鲁国的危难,天下人都称赞他的大义。齐景公的名声,也在诸侯中传扬开来。这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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