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虎思索片刻,觉得张孟谈所言有理,便派人秘密召来段规。段规曾遭受智伯的侮辱,心中一直怀恨在心。韩虎将张孟谈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段规,段规听后,对张孟谈的计谋大为赞赏,极力鼓动韩虎与赵氏合作。韩虎于是安排张孟谈与段规见面,段规热情地将张孟谈留在同一营帐中居住。两人彻夜长谈,彼此之间的交情愈发深厚。
第二天,段规奉韩虎之命,亲自前往魏桓子魏驹的营中。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众人的耳目,找到魏驹后,将赵氏派人来军中谈话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魏驹:“我家主公不敢擅自做主,所以特地派我来,请将军定夺此事!” 魏驹听后,脸色微变,咬牙切齿地说道:“智伯这狂妄之徒,傲慢无礼,我也对他痛恨不已!但只怕我们打虎不成,反而会被他所伤啊。” 段规连忙说道:“将军,智伯心胸狭隘,容不下别人,这是众所周知的。赵氏一旦灭亡,下一个遭殃的极有可能就是韩氏和魏氏。与其日后后悔,不如现在就下定决心。倘若韩氏和魏氏能够拯救即将灭亡的赵氏,赵氏必定会对我们感恩戴德,这难道不比与凶狠残暴的智伯共事更好吗?” 魏驹沉思良久,说道:“此事关系重大,还需深思熟虑后再行动,切不可鲁莽行事。” 段规见魏驹态度有所松动,便告辞离开了。
到了第二天,智伯亲自前往查看水情。他心情大好,在悬瓮山摆下丰盛的酒宴,邀请韩虎和魏驹两位将军一同前来观看水势。饮酒之际,智伯满脸得意之色,远远地指着晋阳城,对韩虎和魏驹说道:“看啊,晋阳城没被淹没的部分,只剩下三版高了!我今日才真切地体会到,水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足以让一个国家灭亡。晋国曾经强盛一时,有山河环绕,汾水、浍水、晋水、绛水,都是赫赫有名的大河。但依我看来,倚仗水险并不能真正保障国家的安全,反而可能会加速国家的灭亡。” 魏驹听了这话,心中一惊,偷偷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韩虎。韩虎也心领神会,悄悄地踩了踩魏驹的脚。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片刻之后,酒宴结束,韩虎和魏驹告辞离去。
絺疵一直留意着韩虎和魏驹的举动,见此情景,他连忙对智伯说道:“主公,韩氏和魏氏两家恐怕要反叛啊!” 智伯一脸惊讶,问道:“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絺疵回答道:“我虽然没有仔细听他们说的话,但我观察了他们的神色。主公与他们两家约定,灭掉赵氏后,三家瓜分赵氏的土地。如今赵城眼看就要攻破了,他们却没有丝毫得到土地的喜悦,反而满脸忧虑之色,由此便可推断,他们必定会反叛。” 智伯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与韩氏、魏氏两家正齐心协力攻打赵氏,他们有什么可忧虑的呢?” 絺疵接着说道:“主公您说倚仗水险不可靠,反而会加速灭亡。晋水可以灌晋阳,汾水可以灌安邑,绛水可以灌平阳。您提到晋阳的水,韩氏和魏氏两位国君怎能不担心自家的城池也会遭遇同样的命运呢?”
到了第三天,韩虎和魏驹为了答谢智伯昨日的宴请,也在智伯营中摆下酒席。智伯举起酒杯,还未饮酒,便看着韩虎和魏驹,直言道:“我智瑶一向性格直率,有话就直说。昨天有人告诉我,二位将军有中途变卦的想法,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韩虎和魏驹齐声回答道:“元帅,您相信这话吗?” 智伯笑着说道:“我要是相信,还会当面询问二位将军吗?” 韩虎连忙说道:“听说赵氏拿出大量金银财宝,企图离间我们三人。这肯定是那些奸臣收受了赵氏的贿赂,才在元帅面前造谣,让元帅怀疑我们两家,从而松懈攻城,好让赵氏逃脱灾祸。” 魏驹也附和道:“韩将军所言极是。不然的话,城马上就要攻破了,谁不想瓜分赵氏的土地,怎么会舍弃眼前必定能得到的利益,而去冒不可预测的风险呢?” 智伯听了,哈哈大笑,说道:“我也知道二位将军肯定没有这种心思,是絺疵过于多虑了。” 韩虎说道:“元帅今日虽然不相信,但恐怕日后还会有人说这种话,让我们两人的忠心无法表明,这不就中了奸臣的计谋了吗?” 智伯听后,将杯中的酒洒在地上,说道:“今后我们若再相互猜疑,就如同这洒在地上的酒一样!” 韩虎和魏驹连忙拱手称谢。这一天,他们饮酒甚欢,直到傍晚才散去。
絺疵随后进见智伯,满脸忧虑地说道:“主公,您为何要把我的话告诉那两位国君呢?” 智伯惊讶地问道:“你又怎么知道我把你的话告诉他们了?” 絺疵回答道:“刚才我在辕门遇到两位国君,他们直直地盯着我,然后匆匆走开。他们肯定以为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心思,所以害怕我,才会如此慌张。” 智伯笑着说道:“我与他们二人已经洒酒发誓,彼此不再猜疑,你就别乱说,以免伤了和气。” 絺疵无奈地退下,叹息道:“智氏的命运恐怕不长了!” 于是,他谎称自己突然得了寒疾,需要找医生治疗,便逃奔秦国去了。髯翁曾写诗咏叹絺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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