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武王笑着说:“你费了好大的力气。既然你能举起这鼎,难道我还比不上你!” 任鄙劝谏说:“大王贵为万乘之尊,不可轻易尝试!” 秦武王不听。当即脱下锦袍玉带,扎紧腰身,又用大带绑紧衣袖。任鄙拉住他的衣袖坚决劝谏。秦武王说:“你自己举不起来,是嫉妒我吧?” 任鄙便不敢再说话。秦武王大步向前,也将双臂套入丝络,心想:“孟贲只能把鼎举起来,我偏要举着它走上几步,才能显示我的厉害。” 于是使出生平最大的力气,屏住一口气,大喝一声:“起!” 那鼎也被抬离地面半尺。可正当他想要移步时,突然力竭失手,鼎坠落在地,正好砸在秦武王的右脚上,“咔嚓” 一声,将他的胫骨砸得粉碎。秦武王大叫:“好痛啊!” 顿时昏死过去。左右之人慌忙将他扶回公馆。秦武王血流满床,疼痛难忍,捱到半夜便去世了。秦武王曾说:“能到巩地、洛地游历,即便死了也没有遗憾。” 如今果然死在雒阳,之前说的话难道是谶语吗?周赧王听闻此事,大为震惊,急忙准备上好的棺材,亲自前去吊唁,哭祭尽礼。樗里疾护送秦武王的灵柩回国。
秦武王没有子嗣,于是迎接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稷继承王位,这就是秦昭襄王。樗里疾追究举鼎的罪责,将孟贲处以磔刑,灭其家族;因为任鄙能进谏,便任命他为汉中太守。樗里疾又在朝堂上宣称:“打通三川,是甘茂的计谋!” 甘茂害怕被樗里疾陷害,于是逃到魏国,后来死在魏国。
再说秦昭襄王听说楚国送质子到齐国,怀疑楚国背叛秦国,转而亲近齐国,于是派樗里疾为大将,兴兵攻打楚国。楚国派大将景快迎战,结果兵败被杀。楚怀王十分恐惧。秦昭襄王于是派使者给楚怀王送去一封信,大致内容如下:
起初我与大王约定结为兄弟,结为婚姻之好,彼此亲近已久。大王却抛弃我,向齐国送去质子,我实在是愤怒至极!因此才侵犯大王的边境,但这并非我的本意。当今天下大国,唯有楚国与秦国,我们两位君主若不和睦,又如何号令诸侯呢?我希望能与大王在武关会面,当面订立盟约,结盟之后便各自散去。我会归还侵占大王的土地,恢复往日的友好关系,希望大王答应。大王如果不答应,那就是明确拒绝我,我也就不能撤兵了。
楚怀王看完信后,立刻召集群臣商议,说:“我若不去,恐怕会激怒秦国;若去,又担心被秦国欺骗。这两种情况,哪种更好呢?” 屈原进言说:“秦国,就像虎狼一般。楚国被秦国欺骗,已经不是一两次了,大王去了必定回不来。” 相国昭睢说:“灵均说的是忠言啊!大王千万别去。赶紧发兵防守,以防秦国军队来袭。” 靳尚却反驳道:“并非如此。楚国正因为敌不过秦国,所以才兵败将死,土地日益减少。如今秦国主动求和,我们却拒绝,倘若秦王发怒,增派军队攻打楚国,那该如何是好?” 楚怀王的小儿子兰,娶了秦国女子为妻,认为有婚姻关系可以依靠,极力劝说楚怀王前往,说:“秦楚两国互相嫁娶,没有比这更亲近的关系了。秦国即便发兵来攻,我们尚且还想求和,何况如今是秦国高兴地邀请大王去友好会面呢?上官大夫说得非常正确,大王不可不听。”
楚怀王因为楚国军队刚刚战败,心里本就惧怕秦国,又经不住靳尚和子兰二人的劝说,于是答应秦王前去赴会。选定日子后便启程,只带了靳尚跟随。
秦昭王派他的弟弟泾阳君悝,乘坐秦王的车驾,配备齐全的羽旄和侍卫,假扮成秦王,驻守在武关;派将军白起率领一万士兵,埋伏在关内,准备劫持楚王;派将军蒙骜率领一万士兵,埋伏在关外,以防意外。一面派使者用好话前去迎接楚王,往来不断。楚怀王深信不疑,于是来到武关之下。只见关门大开,秦国使者又出来迎接说:“我们国君在关内等候大王已经三天了。不敢让大王的车驾在荒野中停留,请前往我们的馆舍,行宾主之礼。” 楚怀王已经到了秦国的地盘,无法推辞,便跟随使者入关。
楚怀王刚进关门,一声炮响,关门便紧闭起来。楚怀王心中起疑,问使者:“为什么这么着急关闭关门?” 使者回答:“这是秦国的法令。在战争时期,不得不这样。” 楚怀王问:“你们大王在哪里?” 使者回答:“正在公馆等候大王的车驾。” 随即催促车夫快速驾车。大约走了二里路,看到秦王的侍卫排列在公馆前,使者吩咐停车。馆中一人出来迎接,楚怀王一看,此人虽然穿着锦袍玉带,但举止却不像秦王。楚怀王心中犹豫,不肯下车。那人鞠躬致辞说:“大王不必怀疑,我其实不是秦王,而是秦王的弟弟泾阳君。请大王到馆舍,有话要和您说。” 楚怀王只好进入馆舍。
泾阳君与楚怀王见面。正要入座,只听到外面一片喊叫声,一万多秦国士兵围住了公馆。楚怀王说:“我是来赴秦王的约会,为何要用士兵围困我?” 泾阳君说:“大王别担心。我恰好有点小病,不能出门,又担心失信于大王,所以派我前来迎接大王,委屈大王到咸阳,与我兄长会面。派这些少量的士兵,为大王充当侍卫,还请大王不要推辞。” 此时由不得楚怀王做主,众人簇拥着他登上车。留下蒙骜的军队驻守在关上。泾阳君陪坐在车上,白起率领士兵在四周护卫,朝西边的咸阳而去。靳尚则逃回了楚国。楚怀王叹息道:“我后悔没听昭睢和屈平的话,才被靳尚所误!” 眼泪止不住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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