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晴生活的奇异乡村,像被岁月遗忘在旧时光褶皱里,青石板路爬满青苔,老砖墙上的爬山虎岁岁枯荣,连风里都裹着陈腐又安宁的味道。直到那一日,村中崔老太的异动,撕开了这层宁静的伪装。
崔老太本是个守着旧宅院、靠回忆过日子的孤老婆子,那日却像被附了身,指着满屋子物件,声嘶力竭宣称“都是你老太大家的”。她浑浊的眼突然迸出光,把积年的破碗旧盆全揽怀里,癫笑着大喊“这都是我的”,笑声未落,人直挺挺栽倒,气息奄奄。这一遭,像一颗石子砸进古潭,搅得村里人心惶惶——谁都知道,崔老太无儿无女,这闹腾,怕不是冲着那些藏在老宅阴影里的秘密 。
夏晚晴蹲在自家院角喂鸡,听着隔壁传来的嘈杂,心里犯嘀咕。她十七八岁,生得眉眼清亮,性子像春日里的山溪,看着柔,骨子里藏着股子倔。放下喂鸡的木瓢,她往崔家老宅挪步,想瞧瞧热闹,也想寻寻这怪异背后的蹊跷。刚到街角,就撞见范举人慌慌张张往里跑,那身青布长衫都跑歪了,往日里端着的斯文架子碎了一地 。
崔老太到底没熬过那夜,油灯爆了个响,人便没了气息。范举人守在旁,慌得手脚冰凉,忙差人请族里长辈、喊郎中。郎中搭脉摇头,族老们也只能抹抹眼角,预备后事。夏晚晴站在崔家老宅外的老槐树下,看着里头忙乱,月光透过枝桠,在地上投下斑驳影子,像一张张鬼脸,她心里发毛,却又挪不开脚 。
第二日,阴阳先生揣着罗盘进门,定了三七出殡。崔家老宅瞬间被白幡裹了个严实,门框上的白纸条子簌簌地晃,像谁在无声哭号。夏晚晴跟着人群去帮忙,进了那间阴暗的堂屋,供桌上的白烛忽明忽暗,照得崔老太的遗像脸色青白。她给遗像上香时,总觉着遗像里的眼睛在瞅自己,后背发凉,却听见旁边人小声议论:“崔老太这一走,那些物件归谁?她娘家早没人了,范举人是远房侄子,可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话像针,扎进夏晚晴耳朵,她想起崔老太那日疯癫时说的“都是我的”,那些旧物件里,到底藏着啥?
三七那天,范举人请来僧官做斋。僧官是个油滑角色,穿件灰布僧袍,袖口磨得发亮,手里转着串佛珠,见人就打哈哈。夏晚晴在院子里帮着摆供品,瞅见僧官跟范举人咬耳朵,说要请八众僧人念经,得备足银钱、香烛,还得找处清净地儿做道场。她正琢磨,就听外头一阵喧哗,抬眼瞧,是邻村的何美之,扯着嗓子喊僧官,说有“要紧事” 。
僧官被拉到墙角,何美之神神秘秘,说自家猪圈里闹邪,得请僧官去“驱驱”。僧官本不想去,可架不住何美之死缠,又贪那几吊铜钱,便应下。夏晚晴好奇心起,远远跟着。到了何美之家,猪圈里臭气熏天,何美之却非说听见哭声。僧官装模作样念咒,夏晚晴躲在柴垛后,却瞥见何美之往僧官兜里塞东西,心里更犯疑:这哪是驱邪,分明是唱双簧 。
做斋那日,村里来了不少人。合城郊外的和尚们穿得齐齐整整,白袜黑鞋,往佛堂里一坐,木鱼声、经声混在一处。夏晚晴端着供盘从佛堂过,听见几个和尚小声议论:“范举人这趟,怕是想借着丧事,把崔家那点家底攥手里。”“崔老太活着时,总说有宝贝,能是啥?” 她心猛地一跳,宝贝?难道崔老太疯癫,真为这?
供完香,夏晚晴溜到崔家老宅后屋。后屋积灰厚得能呛人,她捂着鼻子翻找,在旧柜子底层,摸到个油纸包。刚要打开,外头传来脚步声,慌得她把油纸包塞衣襟里,猫着腰往外跑。跑过回廊,撞见范举人,他眼神像淬了冰,盯着夏晚晴:“晚晴,你在这儿干啥?” 夏晚晴强装镇定:“帮着收拾供品,迷了路。” 范举人冷哼一声,甩袖走了,可那股子寒意,顺着夏晚晴脊梁骨往上爬 。
僧官从何美之家出来,满心以为赚了便宜,哼着小曲往回走。没走几步,就听背后有人喊:“慧老爷,等等!” 回头看,是佃户何美之,拽着他袖子就往庄上扯,说家里炖了火鸡腿,非请他吃。僧官本想推,可闻到肉香,脚就挪不动了。到了何美之庄上,刚坐下,就见几个泼皮撞进来,指着僧官和屋里的妇人骂“奸夫淫妇” 。
夏晚晴在村口听说僧官被抓,心里一紧,那油纸包的事儿还没头绪,这又闹出幺蛾子。她偷偷往何美之庄上凑,躲在草垛后瞧热闹。泼皮们不由分说,把僧官和妇人捆了,要送官。僧官急得脸通红,大喊“冤枉”,可没人听。夏晚晴瞧着不对,这何美之往日里唯唯诺诺,咋突然胆大?这里头,怕和崔家的事儿连着 。
回到家,夏晚晴关紧房门,掏出油纸包。小心翼翼拆开,里头是半幅旧画,画的是个庭院,亭台楼阁间,有个穿青衫的男子,手里捧着个匣子。画角题着字,墨色都淡了,勉强辨出“藏于……槐……” 。夏晚晴心里突突跳,“槐”?村里老槐树就崔家老宅外那棵!她咬咬牙,决定再探崔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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