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风吹拂着营地的灰白色帐子,它被来回拉扯,显得有些困扰,却也依旧维持着这脆弱的时间,今日的太阳照常升起,所以时间还是会继续下去,人不得不面对。
指尖轻轻划过动脉,鲜血便喷涌而出……
伤口挤出黑色的鲜血,其中透出星空的光芒,紫色、黄色、红色和蓝色掺杂在一起,然后又重新回到了阈惘的肉体里。
周围的一切再次重构,几何尖锐却又完美的图案以非人能理解的方式扩散到所有事物的身上,然后翻出起最原始的一切生命,那黑暗而又无序的时间和因果倒置了仅仅一瞬间,紧接着便失去了踪影。
他缓缓松了口气,脑海中再一次的回忆起过去的一切,将获得的,失去的通通放在眼前,这种感觉像是一个人漫步在挂满回忆画像的长廊里,每当想沉溺时,便会被涨潮的回忆冲散。
唯有这时,他才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距离答应犹格索托斯和莎布尼古拉斯的契约开始已经过了二十年。
那座宅邸,以及里面的尸体都消失了,并没有去哪里,他们就在自己的身体里,化作了信息,化作了记忆。
而因为犹格索托斯的降临和自己的离开,某一段因果被抽离了,所以他们现在还活着,其他人视角上的。
他们的尸体将不会腐蚀,所有人的记忆里都会继续存在一个哈塔克图亚斯和格拉丝碧丝,然后宛如在海平面不断上浮的尸体般存在着。
要在他们探明阈惘之前一直这样。
阈惘挠了挠有些过长的头发,然后又捏了捏自己脸上的胡子,那已经是有些扎手的络腮胡了……
他的眼里满是疲惫,满是恐惧,满是绝望,那些过去的回忆涌上心头,回想起少女的笑容,他便强行提起身子,朝着营地外走去。
“阈哥!快来!连长叫你!”
…………………………
轰隆……
窗外的暴雨不断侵蚀在黑色的大地上,天空中乌云密布,紫红色的雷电时不时连接天地,宛如末日前的落幕曲,当歌声戛然而止,绝望便如同一桶冰水浇在所有人弱小的心脏中。
嗖!
一声快到听不清的尖锐声音划过。
轰!
一处在黑石下,自以为藏匿的很好的连队就此遇难,死者是一位母亲,一位父亲,三个未成年人,和一个六旬老人。
烧焦的内脏和碎裂的肉块以极其丑陋的样子飞了出来,那些残余的血肉也被黑石吞噬,这片黑色的平原仅仅用了几秒便恢复成了其最开始的样子。
某人的脚趾和耳朵掉到了附近某个连队新兵的身上,其余的部分不翼而飞,没人能想知道它的主人遭受了什么。
那些有一点连接的内脏挂落在了树上,成了天空中飞行食腐者的早餐。
当少年上战场时,他会幻想,别人会死,自己不会,而当队友为他挡枪而死,自己也被击中了要害,鲜血直流,又没有军医随行时,一切幻想都会破灭。
他会知道,原来人被杀就会死。
这是任何人都逃不过的铁律,如同太阳会照常升起,如同月亮会照常落下,当子弹划过胸口,当电浆炮融穿你大部分的躯体时,大部分人都会因此死亡。
运兵车颠簸的像是古时候的马车,明明是受到了联邦认证的军用全地形运兵车,却像是台收麦机一样轰鸣,毕竟是其他城市十几年前用剩下的,稍微检修一下就卖出来原价的装备。
所有人在车上沉默不语,被弹片和爆炸划出不少铁白的枪支随着车子一起摇晃着,连同动力甲上挂着的空了的补给袋,以及其中的泥土和血还有爆炸粉尘。
所有人的身上都布满了汗臭味,加上本就闷热的大雨天气此时变得更加阴沉了。
这个由四个人,一个迪瓦卡,一个人类,两个丘丘人组成的队伍着实有些奇特,但却是在战场上最有名的队伍,叫做夏格拉,是战场上名副其实的,不死的英雄。
因为无论遭受多少次的歼灭和围剿,他们都会重新杀入敌营,将一场又一场的荣耀持续下去,为所有人带来希望。
以上是官方战地新闻对『夏格拉』这个队伍的报道。
而现在看来,那个人类似乎就是团队的队长。
迪瓦卡那悬浮着的诡异触手轻轻拍了拍坐在车头的那个满面胡渣,高鼻梁,梳着中分长发,还带着飞行员墨镜的男人,他清咳了两声,然后用他粗糙又滚烫的咽喉说道:
“不死的士兵。
传奇的眷顾者。
死神中的医疗兵。
军队里的所有人在听到阈惘这个名字时往往脑海里都会浮现类似的称呼,随之而来的就是绝对的可靠感,是个遇到困难时,所有人第一时间就会想到的男人。”
“一个名为阈惘的毛头小子,一个以为能在战场上当英雄的傻逼。”
阈惘一时间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辱骂。
“幻想破灭了?那就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滚蛋!我们他妈的可不是什么保姆,要照顾一个狗操的他妈新兵蛋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