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伫立在医院后巷那散发着腐臭气息的垃圾桶旁,深秋的冷雨如同冰针,直直地刺向她,打湿了她的刘海,冰冷的雨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她却浑然不觉。
手机屏幕散发着幽蓝的光,那光线在这昏暗的雨幕中显得格外突兀,映照着她眼下浓重的青黑,宛如两片挥之不去的阴影。
微信界面就停留在前同事周洁的对话框上,那一行字像是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地扎进她的心里:“云姐,帝豪夜总会今晚缺个形象好的陪酒,小费两千,去不去?”
她的手不自觉地伸进衣兜,指尖触碰到那张皱巴巴的病危通知书,那纸张的粗糙质感仿佛在提醒着她此刻生活的艰难。
昨夜的画面如同电影般在她脑海中不断放映,王欣在 ICU 门口,整个人蜷缩在那里,啃着冷馒头。
王欣身上的西装袖口已经磨得起球,那可是结婚时她满心欢喜、亲手挑选的面料啊,曾经承载着他们无数的甜蜜与憧憬,如今却满是生活的沧桑。
女儿的奶粉罐在后备箱里随着雨滴的敲打,发出轻微而有节奏的碰撞声,那声音一下又一下,如同沉重的鼓点,在提醒着她如今所面临的绝境。
这两个多月的生活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老公下班还要去打工,夜里还要照顾生病的父亲,家中还有嗷嗷待哺的女儿,这样的生活重担快把她压垮了。
医院的催款单就像索命符,时刻悬在她头顶、女儿的纸尿裤费用也如流水般,不断消耗着他们本就不多的积蓄。这一切就像三条凶狠的毒蛇,紧紧地缠绕在她的脖颈,让她几乎窒息。
“云姐?” 周洁的语音消息打破了短暂的沉默,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过了今晚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孙总他们点名要会聊天的……也就是你现在还有几分姿色......去不去,回个话。”
诗云的内心此刻犹如翻江倒海,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疯狂交织。
尊严、生活的压力、家人的困境,她感觉自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去夜总会陪酒,这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那将意味着她要彻底放下自己的骄傲,踏入一个她所陌生且充满污浊的世界。
可想到躺在 ICU 里生死未卜的父亲,想到为了家庭四处奔波、疲惫不堪的丈夫,想到嗷嗷待哺的女儿,她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泪水混合着雨水,肆意地流淌在她的脸颊上。
“我去。” 她咬着牙,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然后迅速挂断电话,像是生怕自己会反悔。她用力地在潮湿的砖墙上蹭掉眼泪,那动作带着一丝决绝。
她打开后备箱,翻找出孕前穿的那条黑色连衣裙,曾经穿上它时,她的身材婀娜多姿,裙子的修身剪裁将她的曲线完美勾勒。
可如今,当她把裙子拿在手中,却发现它变得空荡荡的,锁骨处的蝴蝶骨突兀地凸起,显得那么瘦弱和无助。
她走到车旁的后视镜前,镜子里映出她苍白如纸的脸,嘴唇毫无血色。
她不禁想起王欣曾经总爱说她这张脸 “像月光一样干净”,那时的他们生活虽然不富裕,但充满了幸福和希望。
可如今,为了生活,她却不得不走进那灯红酒绿的夜总会,涂上那些劣质的口红,去迎合那些陌生男人。
帝豪夜总会的旋转门在她面前缓缓转动,像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将最后一丝天光吞噬。
诗云深吸一口气,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跟在妈咪身后,穿过那条铺着红色天鹅绒的走廊。
走廊两侧墙上的鎏金镜子,一块接着一块,反射出她那摇摇晃晃、略显单薄的身影,她觉得自己就像一片被人随意揉皱的锡纸,失去了曾经的光彩和韧性。
经过安全通道时,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灭火器,上面贴着的 “2025 年 3 月检修” 的标签映入眼帘,她的心猛地一颤,那正是女儿出生的月份啊。
在那个充满喜悦和希望的月份,她迎来了生命中最珍贵的小天使,可如今,生活却将她逼到了这般境地。
帝豪夜总会外的霓虹灯光在雨夜里诡异地跳动着,仿佛在向她展示着这个世界的虚幻与迷离。
诗云站在员工通道的镜子前,双手微微颤抖着,反复调整着身上深 V 礼服的领口。
三天前,前同事周洁的电话还在她耳边不断回响:“云姐,陪酒小费一晚两千,你形象好,肯定受欢迎......”
“第一次出台?” 妈咪嘴里叼着烟,那烟雾缭绕在她的头顶,她上下打量着诗云,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记住,只喝酒不卖身,出台费另算。” 说着,妈咪从口袋里掏出一片醒酒药,递给诗云,又叮嘱道,“记住,只喝果汁。”
然后,她看了看手中的记事板,“888包间。” 说完,妈咪转身离开,她腰间的爱马仕皮带扣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冷光,那一瞬间,诗云的目光被吸引住了,她在心里默默计算着,那可是她老公三个月的工资啊,而眼前这个女人,却如此随意地将其系在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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