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带不走的东西依然有很多,在那个不大的村子里,曾经的自强一队队部正房,是个有些特别的存在。
当年队里开会、商议大事都在那儿,透着股庄重严肃的气场。后来这房子被温世雄买去当住宅。温世雄之前住在西边,西边邻居便是老车家。温世雄满心以为得了个好宅子,可没想到,这房子的气场他根本镇不住。先是老婆早早离世,接着自己做什么都不顺,干啥赔啥,日子越过比较糟心。
曾经有一天,温世雄在院子里唉声叹气,邻居老张路过,忍不住搭话:“老温,咋又愁眉苦脸的?”温世雄苦笑着说:“老张啊,你说我咋这么倒霉呢?自从搬进这房子,就没一件顺心事儿,我老婆走得早,我养猪也是亏得底儿掉,真是邪门了。”老张皱了皱眉,安慰道:“别瞎想,说不定就是时运不济,过阵子就好了。”温世雄无奈地摆摆手:“但愿吧,我现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老车是自强二队的社员,他是个外乡人,单身一人来到这儿,却是做土豆粉的大粉匠。他做出来的土豆粉,筋道爽滑,在村里很有名气。早些年,刘结的父亲去世后,老车便和刘结的母亲搭伙过日子。两人相互扶持,日子虽说平淡,倒也有几分烟火气。
有一年,村里闹起了饲料荒,刘结母亲看着圈里饿得直哼哼的家猪,愁得不行,就跟老车商量:“他叔啊,你看这猪都快饿瘦一圈了,村里也没啥饲料,你能不能到野外去弄些猪食菜回来?”老车放下手里的活儿,爽快地应道:“行,这点事儿包我身上,我明天一早就去。”
第二天,老车背着篓子就出了门。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刚到东南沟,乌云就滚滚而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草地上很快积满了水,水流湍急,老车站在那儿,腿肚子直打哆嗦,根本不敢往前走一步。
村里得知消息后,赶忙发动民兵去找。民兵队长扯着嗓子喊:“大家都加把劲,老车还在东南沟呢,这么大的雨,别出啥事儿!”大家打着手电筒,在雨幕里四处呼喊。终于,在东南沟找到了被困的老车,把他平安接了回来。
刘结母亲见老车回来,眼眶都红了,拉着他的手说:“他叔,可算把你盼回来了,可把我担心坏了。”老车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笑着说:“没事儿,多亏了大伙,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咋办。”
时光匆匆,老车和刘结的母亲渐渐老去。他们住到了原来二队的队部里,这屋子年久失修,到了冬天,冷得像冰窖。两个老人身体越来越差,都不能下地活动了。
刘结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神经变得不太正常,整天嘴里念叨着:“我爸死了,我妈跟老车了!”对两个老人不管不顾。反而是刘结的妹妹还有些良心,打发自己的丈夫姜继仓去给老人送饭、搞卫生。
姜继仓每次去,心里都不是滋味。冬天的屋子冷得能把人冻僵,老人行动不便,粪便常常弄在被褥上,没一会儿就冻成了疙瘩。姜继仓没办法,只能找来铁锹,一点一点把那些硬块铲下来。
这天,姜继仓的媳妇忍不住问:“他爸,今天去看咱爸妈咋样?”姜继仓叹了口气说:“还能咋样,那屋子冷得不像话,两位老人遭老罪了。这粪便都冻在被褥上,我只能用铁锹铲,你说他们咋就这么可怜呢。”媳妇眼眶一红:“都怪我哥,咋能这么狠心。”姜继仓摇摇头:“别埋怨了,咱能帮就多帮点吧,他们这样还不如老谭呢,老谭走的时候没受这些罪。”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两个老人的命运,就像那风中残烛,不知何时就会熄灭,徒留这世间的沧桑与悲凉,在这破旧的队部里,诉说着无尽的故事 。
在我记忆里,那个秋天格外冷,冷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姜继仓一家的事儿,就发生在这个秋冬,让人心头满是怅惘。
姜继仓是村里有名的老实人,一辈子勤勤恳恳,没跟人红过脸。他儿子姜子龙,生得高高大大,浑身透着股子精气神,平时在村里帮着家里干活,农闲时就给人打些零工,为人实诚,大家都挺喜欢他。姜子龙说的媳妇,是我母亲干儿子张深松的妹妹。
那天,姜子龙开着四轮拖拉机给我母亲送柴禾。车停在院子外,他跳下车,笑着跟我打招呼,那笑容灿烂得就像冬日里难得的暖阳。他抬手一抹额头不存在的汗,咧嘴笑着朝我喊:“嘿,可算把柴禾给大娘送来了!”
我赶忙迎上去,笑着回应:“可算盼你来啦,这么冷的天,辛苦你跑这一趟!”
姜子龙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这算啥!都是自家人,说啥辛苦不辛苦的。”说着,他就走到车后,准备卸柴禾。我也赶紧跟上,搭把手。
我俩一边卸,姜子龙一边兴致勃勃地打开了话匣子:“我跟你说,我和我媳妇都商量好了,等开春,就把家里那几亩地好好拾掇拾掇。”
我好奇地问:“打算种点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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