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老弟看着邓辉整日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身心俱疲。他明白,邓辉不过是想用这些虚幻的光环掩盖自己的失败与落魄。渐渐地,老弟不再与他来往。因为他知道,在这场谎言的游戏里,谁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而邓辉,早已迷失在自己构建的虚假世界中,无法自拔。
这一天在杜家,老杜头佝偻着背,枯瘦的手指反复摩挲着汇款单上“杜冬子”三个字,那纸张早已被汗水浸得发皱。门前的杨树在风中摇晃,枯叶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隔壁王婶探头张望,满脸好奇:“老杜,冬子又寄钱了?”
老杜头慌忙将汇款单塞进中山装内袋,强挤出一丝笑容,浑浊的眼珠不安地转动:“说是单位效益好,发奖金呢。”
“哟,冬子可真有出息!”王婶咂着嘴凑近两步,“听说城里现在流行什么股权激励,该不会咱冬子也当上小领导啦?”老杜头的喉结滚动两下,用袖口抹了把额头的汗:“嗨,年轻人的事儿,我这老脑筋也弄不明白。”
然而,没人知道这背后的真相。三个月前,杜冬子就被机械厂无情裁员。失业那日,他失魂落魄地蹲在厂区围墙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半包烟很快见底。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弹出一条广告——“武当秘传五行阴阳手,可破铁布衫金钟罩”。配图里,一位灰袍老者眼神凌厉,一掌劈开青砖,右下角印着授课人“范和平”,头衔赫然是“视剧武术顾问”。
“这要是练成了……”杜冬子捏扁烟盒,拨通了广告上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沙哑的男声:“想学真功夫?明天就来!不过先说清楚,真传可没便宜捡。”
范和平的武馆位于南方某城郊,是由一座破旧仓库改造而成。当杜冬子推开铁门时,一股混杂着汗味和铁锈味的气息扑面而来。眼前,两个精壮汉子戴着护具激烈对练,拳脚带起的风声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后颈发凉。“想学真功夫?”范和平倚在太师椅上,慢悠悠地转着核桃,镜片后的眼睛如鹰隼般扫过杜冬子鼓起的钱包,“先交半年学费。”
“范师傅,能不能……”杜冬子攥紧背包带,“我实在没那么多钱,能不能先学两个月试试?”
“笑话!”范和平把核桃往桌上一拍,“少林寺的武僧还要剃度受戒呢,舍不得银子还想练神功?”他身旁的壮汉突然一拳砸向沙袋,震得墙面簌簌落灰,“要不现在滚蛋,要不把卡刷爆!”
就这样,杜冬子开始了他的“习武生涯”。白天,在那两个汉子的督促下,他机械地扎马步、打木人桩,双腿常常累得失去知觉;傍晚,范和平下班归来,随手比划几个动作,杜冬子便累得大汗淋漓,铜钱大的汗珠顺着脊梁往下淌。三个月过去了,存折上的数字归零,可他连青砖都拍不碎半块。
“再练半年,保准出功夫。”范和平敲着账本,语气笃定,“要不,你帮我整理教学笔记,管吃管住。”
“可我……”杜冬子盯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手机突然响起妻子的来电。接通后,刺耳的声音从听筒炸开:“杜冬子!儿子发烧三天了你知道吗?你寄那点钱连住院费都不够!你是不是在外面鬼混……”
范和平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想老婆孩子就赶紧练出真本事,不然以后有你后悔的!”
回到万丰镇后,杜冬子陷入了迷茫。但他不甘心就这样失败,于是在电线杆上贴满广告,声称自己已练成阴阳手最高境界。镇上的人看着他单薄的身板,都直摇头,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
“冬子,你这牛皮吹得比天还大。”杂货店老张嚼着槟榔笑,“有本事给大伙儿露一手?”
杜冬子咬牙租下电视台广告时段。拍摄时,道具师傅小声提醒:“这三合板刷漆能糊弄一时,迟早露馅。”杜冬子攥着范和平给的药粉冷笑道:“等他们反应过来,钱早赚够了!”
广告播出当晚,天津富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杜师傅,我听说您能徒手碎铁?不知保护我家老爷子,需要多少报酬?”杜冬子握着手机的手直冒冷汗:“实不相瞒,我刚接了国外的单子,实在抽不开身……”
深夜,杜冬子对着镜子往药粉里掺淀粉,范和平发来消息:“练不出来是你没毅力,那些药粉配合功法才有用。”他恶狠狠地把手机摔在床上:“有用个屁!老子现在自己当大师!”
冬子老婆摔门提出离婚那天,老杜头颤抖着抓住儿子的衣角:“冬子,咱别折腾了,跟爸回家种地……”“种地?”杜冬子甩开父亲的手,“你一辈子窝囊还没当够?”
警车呼啸而至时,杜冬子正对着“阴阳手秘籍”傻笑。带他去调查时,他听见老杜头在门口哭喊:“警察同志,我儿子是被骗的!他小时候连蚂蚁都舍不得踩啊……”
老杜头两口子为了省心,搬到廊坊跟黄奇结伴去了。几年后老杜头去世了,当地社保部门没有得到消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