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终前的病房充斥着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我让弟弟去见最后一面,他把红包塞进岳母枕边时,老人凹陷的眼窝里没有一丝波澜。后来国春玲在收拾衣柜时,翻出张泛黄的纸条,是岳母三年前写的:"别总让你老弟看病,好好的人哪来那么多毛病"。字迹被水渍晕染得模糊,像极了她最后时刻含混不清的呓语。
如今每次路过医院,消毒水的气味都会让我胃部痉挛。那些散落各处的CT片、检验单,那些被忽视的血糖数值,像无数锋利的碎片,在记忆里反复切割。如果十年前能多做一项检查,如果县医院能多些耐心,如果......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只留下我们在时光的褶皱里,反复咀嚼这份迟到的诊断书。
办公桌上的老照片已经微微泛黄,照片边缘卷着岁月的褶皱,却始终舍不得丢弃——那是我在单位最后一天,第五任上司老陈亲手拍的合影。望着照片里老陈爽朗的笑容,记忆如同潮水般漫过二十年的职场岁月,五位风格迥异的上司,像五枚形状各异的印章,在我生命的扉页上烙下深浅不一的印记。
初入职场时,与父辈同龄的任主任教会我职场第一课。他总爱在午休时坐在藤椅上,捧着搪瓷缸慢悠悠地讲故事,那些带着岁月沉淀的职场智慧,就像春日的细雨,润物细无声地滋养着我这个职场新人。那时的办公室里,总飘着他浓茶的香气,氤氲着温暖而平和的氛围。
真正在我心里掀起惊涛骇浪的,是第二任上司。他大我十岁,永远倒背双手,迈着四平八稳的四方步,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精准的鼓点,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知从何时起,他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刺人的锋芒,走廊上的每一次偶遇,都成了无声的战场。他在例会上挑剔我报表里的小数点,在工作报告里用红色批注敲打我的方案,那些刻意的刁难,像夏日午后的烈日,灼得人无处遁形。
记得那天走廊狭路相逢,我故意低头佯装专注书籍,擦肩而过时听见他鼻腔里冷哼一声。这声冷哼彻底点燃了我积压已久的怒火。当他把我叫进办公室,趾高气扬地让我"站着汇报"时,桌上那本崭新的会议记录本突然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几乎是本能地抓起本子,在他惊愕的注视中,将纸页撕成漫天飞雪。那些翻飞的碎纸片,像我破碎的忍耐,簌簌落在他锃亮的皮鞋前。
离开那间压抑的办公室时,我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这句带着少年意气的狠话,成了我斩断枷锁的利刃。很快,我调离了原单位,告别了那段充满硝烟的日子。
后来遇见的第三、四任上司,就像温和的秋风,不冷不热,波澜不惊。他们恪守职场规则,给予应有的尊重,却始终没能在我心里激起太多涟漪。直到命运让我遇见老陈,那个与我同龄的上司,仿佛冬日里的炭火,瞬间驱散了所有寒意。
我们会在加班的深夜分享彼此的故事,会在午休时相约打两局乒乓球,他办公室的抽屉里,永远备着我最爱的黑咖啡。在我迷茫时,他会指着墙上的世界地图说:"年轻人,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在我犯错时,他又会拍着我的肩膀说:"别怕,咱们一起复盘"。他不仅是上司,更像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是无话不谈的知己。
可江湖的召唤太过强烈,即便老陈两次带着真诚的挽留,我还是选择了远行。记得最后一次告别,他塞给我一本厚厚的工作笔记,扉页上写着:"此去山高水长,愿你仗剑天涯,归来仍是少年"。
如今站在人生的渡口回望,那五段不同的职场时光,早已交织成独特的生命图谱。任主任的沉稳,第二任上司的锋芒,第三、四任上司的平淡,还有老陈的赤诚,共同绘就了我职场生涯的斑斓画卷。而老陈,那个如兄长般的上司,永远是画卷里最温暖的底色,在记忆深处熠熠生辉。
我想我这种抗上的性格在事业上不会有建树,在技术上也没有什么专长能养家糊口,因为久病成良医懂些医学,跟预测学一样都是爱好。也许是好说敢说,我才显得鹤立鸡群引人注意吧。
我不禁回想起刚来这里时所遭遇的那些烦心事,而更让我感到无奈的是,老弟的看法居然与我大相径庭。
“爸,你知道吗?那老板居然跟我说,如果有人揍他,我必须得拼命去保护他,而且还要交五百块钱押金呢……”强子一脸委屈地从外面找工作回来,他紧紧地攥着衣角,显得十分局促不安,就那样直直地站在我的面前。
我当时正在看书,听到他说的话,不禁冷笑一声:“他还真把自己当成警匪片里的主角啦?说白了,他就是想找个免费的杂役,又怕你跑了呗。”一旁的国春玲正站在案板前切着白菜,手中的菜刀“咚咚”地剁着,似乎也在为强子的遭遇而感到担忧。
“给他吧!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让你看看社会上这些人心险恶、弯弯绕绕的。”我有些不耐烦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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