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这是什么蛋？”
龙飞看到一位老农妇提着一篮子鸡蛋大小的碧绿色的蛋，觉得十分新奇，便上前询问。
老农妇闻言，笑着说道：“这是乌鸡蛋。”
龙飞问道：“能卖给我几个吗？”
“不行哦，卖给你，那是犯错误的。”老农妇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龙飞，警惕地说道。
龙飞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供销社门口。这年头，私人买卖东西是投机倒把的行为，要私下买卖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才行。像他这样站在供销社门口的还敢明目张胆地要买老农妇的东西，不是缺心眼就是钓鱼执法，难怪老农妇会如此警惕。
龙飞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大娘，您误会了，我是说，您把乌鸡蛋卖给供销社，我再从供销社买。”
“这就得问供销社了。”老农妇说完，再也不搭理他，直接走进了供销社。
敢情是真把龙飞当成了钓鱼执法的。龙飞无奈地摇摇头，跟着走进了供销社。
老农妇走到柜台前，把篮子放在柜台上，说道：“同志，乌鸡蛋现在能卖多少钱？”
售货员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正在聊天，突然被老农妇打断，有些不耐烦地指着黑板，说道：“收购价都在上面写着呢，自己看！”
这年头，售货员可是“八大员”之一，捧着“铁饭碗”，走到哪儿都让人高看一眼。要是能当上售货员，那可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好工作，谁还敢轻易得罪他们呢？
老农妇明显不认字，对着黑板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陪着笑脸说道：“同志，我不识字，您就帮帮忙吧。”
售货员不耐烦地指着收购价说道：“3毛钱一斤！”
老农妇从篮子里拿出一个鸡蛋问道：“同志，我这鸡蛋个头大，能不能给4毛钱？”
“爱卖不卖！就3毛！不卖拉倒！这价格是国家定的，又不是我定的。”售货员不耐烦地说道。
老农妇叹了口气，随即又换上了笑脸：“卖，卖，麻烦您给我称一下。”
售货员接过篮子，把乌鸡蛋装竹筐里放到秤上称了一下，说道：“一共5斤6两，去掉竹筐4两，5斤2两，一共1块5毛6。”
老农妇算了半天，也没算明白，疑惑地问道：“同志，没错吧？”
“没错！你是要换东西，还是要拿钱。”
老农妇连忙说道：“同志，我换东西。”
售货员没好气地说道：“换什么？赶紧说！”
“我要1斤盐，一条肥皂，两盒火柴……”老农妇掰着手指头数着要换的东西。
为了鼓励农民把东西卖给供销社，政府规定，只要是用农产品换日用品，就可以不用票。要不然换成了钱，光有钱也买不到东西。
这年头，农民手里没什么钱，养两只母鸡来下蛋，攒够鸡蛋后去供销社换油盐酱醋等生活必需品，所以就有了“鸡屁股银行”的说法。
“你等等，我先算算。”售货员拿出算盘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盐1毛5一斤，肥皂3毛2一条，火柴2分一盒……一共……”他抬头看着老农妇说道：“一共9毛4，还要给你6毛2。”
售货员麻利地将老农妇要换的东西放到柜台上，又拉开抽屉，数出6毛2分钱递过去：“数数。”
老农妇把东西一件件放进篮子里，这才接过钱，仔仔细细地数了一遍又一遍。确认钱数没错后，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露出几张皱巴巴的毛票。她把钱小心地放进去，想了想，又抽出那两分钱，推到售货员面前：“同志，麻烦您帮我拿两分钱的糖块。”
“你怎么这么麻烦！干嘛不一起说？”售货员不耐烦地从玻璃罐子里抓出两块水果糖，往柜台上一扔。
老农妇把两块糖和钞票放在一起，用布仔细裹好，揣进怀里，拎着篮子转身离开了供销社。
龙飞看着老农妇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
等到老农妇离开了之后，龙飞走到柜台前，假装不认识乌鸡蛋，对售货员问道：“同志，这鸭蛋怎么这么小？”
售货员上下打量龙飞一番后，见他穿着一件崭新的军大衣，看起来精神干练，那气质一看就是从大地方来的，顿时换上了一副笑脸，热情地说道：“同志，这可不是鸭蛋，这是咱们这边的特产，乌鸡蛋。”
“哦？乌鸡蛋和普通鸡蛋有什么区别？”龙飞好奇地问道。
“同志，这乌鸡蛋的营养价值可比普通鸡蛋高多了，吃了对身体特别好，还能……”售货员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乌鸡蛋的种种好处，仿佛它是什么灵丹妙药。
“听你说的这么好，那我得买点回去，给家里的老人尝尝。”龙飞笑着说道，“这乌鸡蛋多少钱一斤？”
“普通鸡蛋是6毛一斤，乌鸡蛋是7毛一斤。同志，您要多少？”
“你这有多少？”
“您等一下，我去后面仓库看看。”售货员说着，便绕到柜台后面，掀开帘子去了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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