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
晨光洒在百草堂的院落里,药香中夹杂着一丝离别的气息。
云苓将行囊甩上肩头,骨笛在腰间晃荡。
"走了!"她冲众人挥挥手,灰白的眸子扫过阿朵,"别光顾着学南方人绣花,记得练功。"
阿朵撇撇嘴,将一包新配的伤药塞进她怀里:"路上小心。"
云苓咧嘴一笑,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很快消失在长街尽头。
接下来她要不断往返于北方和南方,完成两族通市的艰巨任务。
阿朵则是选择了留在百草堂,她已经离不开这里了。
青鸢站在廊下,黑衣被晨风吹得微微拂动。
她早已收拾好了行囊——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不过几件黑衣、一袋飞针、一把短剑。
她向来轻装简行,从不在一处久留。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飞针,目光扫过院中的药架、晒匾,还有李朱砂昨日非要挂在她门前的风铃。
宁芙走到她身侧,银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要走了?"她声音平静,却带着只有青鸢能懂的试探。
青鸢沉默片刻,轻声道:"仗打完了。"
这句话像是一句告别。
当初她来百草堂,本就是因战事危急,受宁芙所托保护李家姐妹。
如今和平已至,她这个漂泊的游侠,似乎再没有留下的理由。
宁芙嘴角微不可察地绷紧:"若没地方去,可随我回紫金关。"
她顿了顿,故意提高声音,"反正某人也从不在一处久留。"
"青鸢姐要走?"李朱砂手里的药筛"啪"地掉在地上。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抓住青鸢的袖子,"不行!你不能走!"
李灵芝从账本中抬头,温声道:"青鸢,你也要离开?"
连阿朵都停下捣药的动作,灰白眸子静静望过来。
青鸢僵在原地。
她沉默片刻,点头:“仗打完了。”
“所以呢?”李朱砂歪头,“不打仗了,就不能留下了?”
青鸢一怔,下意识道:“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李灵芝放下手中的账册,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任务?”
青鸢抿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飞针:“我本就是为了保护你们才来的。”
“那现在呢?”李灵芝反问,“不留在这里,你要回哪里去?”
青鸢哑然。
她……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还是说……”李朱砂凑近一步,眼中带着狡黠的光,“你有什么牵挂?或者非走不可的理由?”
青鸢的指尖微微收紧。
她……没有。
除了宁芙,她从未在任何地方停留过。
“青鸢。”李灵芝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这里不是随便什么地方。”
她指向院中的药架、晒匾、檐下的风铃,还有那间永远为青鸢留着的厢房。
“这里是家。”
李朱砂抓住青鸢的手,将她拉到廊下,指着门框上一道浅浅的刻痕:“看!这是你来的第一天,我偷偷量的身高!”
她又指向院角的石桌:“那是你教我用飞针刻的棋盘!”
最后,她捧出一件崭新的黑衣,袖口绣着细密的百草纹:“大姐熬了三夜给你做的,说你的衣服总被飞针划破……”
青鸢的呼吸微微一滞。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个小小的药铺里,留下这么多痕迹。
“我们不是你的任务。”李灵芝轻声道,“是家人。”
青鸢的指尖微微颤抖。
家人……
这个词对她而言,太过陌生。
她自幼漂泊,除了手中的剑和针,一无所有。
宁芙是唯一一个让她愿意停下脚步的人,但也仅限于战时。
可现在……
“留下来吧。”李朱砂拽着她的袖子晃了晃,“没有理由也没关系,留在自己家里,不需要理由。”
青鸢的喉咙发紧。
她忽然想起那些夜晚——李灵芝悄悄放在她门前的热茶,李朱砂硬塞给她的糖糕,阿朵帮她缝补的衣角,甚至云苓临走前丢给她的那壶烈酒……
这些琐碎的温暖,不知何时,早已在她心里筑起了一座堡垒。
宁芙不知何时已站在院门口,银甲映着晨光,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青鸢。”她开口,声音依旧冷冽,却藏着一丝罕见的柔和,“现在,你可以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李当归也走了过来,灰白的眸子温和而坚定:“你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青鸢站在原地,指尖的飞针无声滑落。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最后的一丝犹豫已然消散。
“……好。”
一个字,轻如飞针落地,却重若千钧。
漂泊的孤雁,终于找到了归巢。
青鸢留了下来,宁芙和李当归却是得走了,他们还有未完成的事,未尽的责任。
宁芙的银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她站在百草堂门前,腰间的寒螭剑轻晃,剑穗上不知何时系了一根红绳——和李朱砂给青鸢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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