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楚王问鼎
暴雨将楚军营帐的玄鸟旗浇得透湿,旗面金线刺绣的雷纹在闪电中泛着青铜冷光。孙叔敖的麻履陷进泥泞,每走一步都带出混着碎甲的腐土——那是三日前与陆浑戎交战的残迹。他的指尖划过腰间玉圭,圭面突然发烫,刻着"令尹"二字的铭文渗出墨绿汁液,与相柳毒液的腥气如出一辙。
"太卜何在!"楚庄王的暴喝压过雷鸣。
中军大帐的青铜鼎内,狼烟混着血腥蒸腾。孙叔敖掀开帐帘时,见庄王的重瞳正死死盯着鼎腹——那本该铸着"禹贡九州"的铭文,此刻竟爬满蝌蚪般的异体字,每道笔画都在蠕动,像被斩断的蚯蚓。
鼎耳处的玉璇玑碎片突然自转,将帐内火把的光扭曲成九头蛇影。孙叔敖的玉圭脱手飞出,圭尖刺入鼎足,迸出的火星在空中凝成卦象:"泽中有火,革。"
"此鼎得自陆浑戎王帐。"庄王的指尖敲击鼎沿,金铁之音中混着空洞回响,"戎王临死前狂笑,说此物当葬楚室三百年。"
孙叔敖的蓍草刚触到鼎腹,草茎便爬满青铜锈。他蘸取鼎中血酒画卦,酒液却在帛面蚀出共工氏族图腾——形如九蛇缠柱,与他在云梦泽古墓见过的壁画完全一致。
"陛下请看。"他翻转玉圭,映出鼎内异象:
血酒表面浮现周室太庙的虚影,九尊青铜鼎正在吸食历代楚君的魂魄。最中央的鼎耳处,庄王的面容正在被蛇纹侵蚀。突然,鼎腹的蝌蚪文游出鼎外,在空中拼出一行小篆——这本该是百年后才出现的字体: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庄王的剑鞘重重顿地:"妖鼎!安敢咒我大楚!"
剑风扫过鼎身的刹那,玉璇玑碎片迸射青光,将帐内所有人的影子钉在帐布上。孙叔敖看见自己的影子脖颈处,赫然缠着青铜锁链!
子夜的占卜台筑在战场尸堆之上。
孙叔敖将五十根蓍草按河图方位排列,草茎却违反常理地直立如针。当第三根蓍草爆裂时,他看见鼎耳玉璇玑中浮现未来幻象:三百年后的垓下战场,项羽的佩剑正劈向同款青铜鼎,鼎腹刻着"亡秦必楚"的血字。
"令尹大人!"太卜的惊呼撕裂雨幕。
老迈的巫官七窍流血,手中的龟甲正在融化成青铜液。孙叔敖冲上前,见龟甲裂纹组成了庄王车裂的凶兆,而裂纹末端竟指向自己的玉圭!
暴雨突然转为青铜色的冰雹。
一颗冰雹砸中占卜台,孙叔敖俯身拾起,发现冰晶内核裹着微型玉琮碎片——与鼎耳镶嵌的玉璇玑同源。碎片接触皮肤的瞬间,他听见地底传来锁链绷断的巨响,与百年前子奚在洛阳苏醒时的声响如出一辙。
孙叔敖的匕首撬开鼎耳玉璇玑的瞬间,帐外战马突然发狂。
庄王的重瞳映出骇人景象:璇玑内层刻着的不是星图,而是用相柳毒液书写的《归墟纪年》残章。当他的指尖触到文字时,璇玑突然反向旋转,将帐内光阴倒流——
他们看见鼎的铸造过程:陆浑戎的巫师正在活人血祭,熔化的青铜液中浮着周厉王的面容;看见此鼎未来将陈列在秦王宫,被项羽的剑劈出裂痕;最后定格在2023年的考古现场,毛刷正扫去鼎耳处的血垢......
"陛下!此物非人间所铸!"孙叔敖的玉圭劈向鼎耳。
青铜鼎突然自鸣,声波震碎玉圭。庄王的重瞳渗出青铜液,佩剑不受控制地刺向孙叔敖:"令尹...快走..."
孙叔敖翻滚避开剑锋,扯断腰间玉组佩掷向军鼓。
玉器击鼓的脆响中,他咬破舌尖在掌心画出雷纹。当庄王的剑锋及喉时,他沾血的掌纹印上剑身——雷纹与鼎腹的蝌蚪文突然共振,将庄王震退三步。
"陛下细看剑身!"
庄王的重瞳聚焦处,佩剑的夔龙纹正在重组:原本装饰性的云雷纹,此刻显现出完整的河图脉络。最骇人的是剑格处的玉嵌,竟与鼎耳玉璇玑完美契合!
"此剑...此鼎..."庄王的瞳孔突然清明,"皆是局!"
他反手将剑刺入鼎腹,青铜液喷溅的刹那,帐外传来山崩地裂的巨响——陆浑戎的残部正驱使青铜战象冲营!
战象的青铜披甲在雨中泛着幽光。
孙叔敖跃上鼓车,发现象眼皆由玉璇玑镶嵌。当鼓槌敲击第七通时,鼎腹突然裂开,喷出的不是铜液,而是相柳毒雾。毒雾所到之处,楚军铠甲内生青铜菌丝,将士兵活活绞成肉泥。
"攻其左耳!"庄王的暴喝混着象鸣。
孙叔敖的玉圭碎片刺入战象左耳,玉璇玑应声炸裂。象群突然调转方向,将陆浑戎的军阵踏成血泥。当最后一只战象倒地时,它的腹腔中滚出九枚青铜卦钱——每一枚都刻着"楚亡于秦"的谶语。
黎明时分,裂鼎被拖至云梦泽畔。
孙叔敖的蓍草蘸取泽水洒向鼎身,裂纹突然游动成卦象:"天火同人,九三:伏戎于莽。"庄王的重瞳骤然收缩——泽畔芦苇荡中,赫然埋伏着晋国使臣的三千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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