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崩裂的碎片还未落地,小骷髅的脊椎骨突然脱体而出,在半空中扭曲成一柄布满细密孔洞的骨剑。剑锋划过的轨迹如同饥饿的喉舌,将尚未消散的幻象残片尽数吞入孔洞。林夜听见剑身内传出黏稠的吞咽声,那些苏灵儿的残魂、妖兽的嘶吼、甚至血月流淌的光瀑,都被碾碎成幽蓝色光尘填入裂纹。
“喀嚓!”
骨剑表面突然炸开第一道裂纹,紧接着八道裂痕如蛛网般瞬间蔓延。陆远的虚影在青铜灯盏上重聚,灯油沸腾般喷溅——裂纹中溢出的竟是试炼殿青石地缝里的阴气,混杂着先前被吞噬的青铜灯油气息。小骷髅的骨爪握住剑柄的刹那,九道裂纹同时迸发金光,照得殿顶白骨浮雕上的怨魂面孔凄声尖叫。
“幽冥骨剑噬魂吞煞……倒是小瞧你了。”陆远虚影的袖袍无风自动,灯盏火焰映出他眼底的惊疑。骨剑突然调转剑尖刺向虚空,剑身裂纹如嘴巴般开合,竟将陆远虚影残留的威压撕下一缕吞入其中。小骷髅头骨上的金纹顺着颈椎爬向剑柄,在第九道裂纹处凝结成诡异的符咒。
林夜掌心传来灼痛,低头发现与小骷髅缔结契约的印记正在渗血。那血珠滴落在骨剑裂纹上,符咒陡然收缩成一点金芒——他脑海中闪过《九劫观想图》的残影,九重劫难竟与剑身九道裂纹一一对应。
熔魂炉的青铜符咒在虚空中浮现时,林夜看见无数熟悉的面孔被锁链拖向炉口——苏灵儿脖颈断裂、父母血肉剥离、甚至小骷髅的骨身正在熔化成金液。炉内翻涌的并非火焰,而是密密麻麻的咒文尖齿,啃噬着坠入者的神魂。
"此炉熔尽七情,方证道心。"陆远的声音从炉壁渗出,那些青铜符咒正是他虚影的脉络。林夜抓住炉沿的手掌瞬间白骨可见,却将最后一道护体灵力推向身后幻象中的众人。坠落的刹那,他看见小骷髅的骨剑主动解体,九道裂纹如锁链缠住他的腰身——
"咔嚓!"
小骷髅的头颅抢先撞进熔魂炉,金纹在咒文尖齿的啃咬下疯狂游走。它的骨身寸寸碎裂,却用幽冥剑气裹住每一块残骨,反向织成茧状护住林夜神魂。炉内响起令人牙酸的咀嚼声,林夜清晰感知到某种超越契约的联系:小骷髅正在吞噬熔魂炉的"食欲",那些金纹竟是它被消化又重生的轮回烙印。
炉底突然崩裂,露出试炼殿真实的青石地面。林夜怀中的小骷髅只剩半颗头颅,但残存的牙齿仍死死咬住一卷从炉灰中浮起的骨简。它眼眶内鬼火已灭,唯有金纹在眉心凝成劫印——正是《九劫观想图》第一重"熔身劫"的符形。
熔魂炉的灰烬还未散尽,林夜突然捂住右眼——小骷髅残存的半颗头颅正在他意识中尖叫。那不是声音,而是吞噬万物般的饥饿感,如同阴界裂缝撕咬现实的贪婪。他踉跄着跪倒在地,指尖触到小骷髅眉心劫印的瞬间,竟看见无数重叠的幻象:青铜灯油在骨缝中沸腾、幽冥剑气啃食陆远虚影、甚至熔魂炉的咒文尖齿正在反噬它破碎的魂魄。
“原来你一直饿着……”林夜染血的掌心突然扣住小骷髅头骨,灵力如决堤洪水灌入裂缝。劫印金纹骤然暴胀,试炼殿四壁的白骨浮雕齐声哀嚎,青石地缝中渗出粘稠的阴气漩涡。“要吃就吃个够!”他嘶吼着将最后一丝雷灵根本源压入小骷髅脊椎,契约印记在二人之间炸开血光。
小骷髅的残躯突然悬浮而起,九道裂纹从劫印中迸发。它吞噬过的灯油、幻象、熔魂炉灰烬在裂纹中凝结成实体——脊柱重生为缠绕幽冥剑气的骨鞭,头颅裂成三瓣,每一片内壁都布满吸盘状利齿。陆远虚影操控的青铜灯盏被骨鞭卷碎,灯油尚未滴落就被吸盘吞噬。林夜七窍渗血,却大笑着抓住骨鞭尾端:“把这座试炼殿,啃穿了!”
契约暴走的风暴中,小骷髅的头颅啃上殿顶垂落的锁链。那些束缚怨魂的阴铁竟被嚼成金粉,而《九劫观想图》的卷轴正从裂缝中缓缓浮现——第二道劫印“噬灵劫”在小骷髅新生的肋骨上灼出焦痕。
殿顶崩裂的轰鸣声中,九幅白骨卷轴裹着阴火坠下。每幅卷轴表面都浮凸着挣扎的骷髅图腾,脊柱扭成的锁链将它们串联成环。小骷髅新生出的骨鞭凌空抽击,卷轴表面的骷髅竟发出婴啼般的惨叫——第三幅卷轴被鞭梢勾住的瞬间,幽冥剑气从骨缝喷涌,将锁链熔成铁水。
"嘎吱!"
小骷髅裂成三瓣的头颅啃上卷轴边缘,利齿间迸溅出暗金色火花。被撕碎的卷轴残片化作白骨沙暴,每一粒沙尘都刻着扭曲的篆文。林夜右眼突然淌下血泪,视线穿透沙暴窥见幻象:九具通天骸骨在雷海中沉浮,最末那具骸骨的掌骨正捏着小骷髅此刻撕咬的姿势。
第三幅卷轴彻底粉碎时,暴走的骨沙突然凝成一句悬空血咒——劫尽骨生。四字入眼的刹那,林夜灵台剧震,先前熔魂炉内未消化的痛楚竟化作热流涌向四肢百骸。小骷髅肋骨的劫印金纹疯狂增殖,顺着骨鞭爬满其余八幅卷轴,将它们拖向自己裂开的颅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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