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乐善遇见杨羡的冬日,白马寺中。
郦好德邂逅带发修行的沈慧照,见他容貌俊俏,竟一路尾随着跟到了僧人休憩的住舍处,恋恋不舍不肯离去。
彼时的沈慧照还不像如今这般冷漠冷清,虽面色冷淡、却温和宽厚。
见年幼的郦好德娇憨可爱,又想着自己次日就要回汴京,与洛阳相隔数百里,两人定不会再见。
便哄她说“等两人再见面,若是男未娶、女未嫁,定迎她进门”这样的话来,才将她送出了山门。
本以为是哄孩子的玩笑话,谁料多年后、真的被人寻上门来要他践诺?!
那边沈太夫人听她提及白马寺,又算算时间对得上,登时眉开眼笑道,“好姑娘,别哭了,我信你说的是真话!放宽心,自有老婆子替你做主,看我不狠狠收拾这始乱终弃之人!”
说着瞪了沈慧照一眼。
而沈慧照冷着一张脸,僵硬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郦好德早已哭红了眼,仍自辩白道,“刚才捉弄你是我不对,但白马寺中你亲口说的话,为何就不认了呢?
你敢当着佛祖的面,说你从未见过我、从未承诺过要娶我吗?”
沈慧照虽在佛寺中长大,却是最不信鬼神之人。
更何况想孙媳想疯的祖母就在一旁,即便他想解释、今日也只能矢口否认,待日后再慢慢弥补。
恰在此时,兴国寺内钟声大作,阵阵钟声直传到九霄云外,身处寺中之人皆觉如佛音灌顶、神魂激荡。
沈慧照再也说不出否认的话来,长叹一声,放软声音劝道,“那时年幼,说过的话做不得数……”
郦好德怒道,“我是年幼,可你那时分明已经是个大人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还是说你沈大人言而无信?若这样,我……我,我就铰了头发去做姑子去!”
沈慧照还未说话,沈太夫人已蹒跚着走过来,揽了好德入怀,好言抚慰道,“好姑娘,别理他,他不认,我认!你告诉我,你是哪家的?明日我就请冰人登门下聘!”
若只沈慧照独自在此,无论是威逼利诱还是循循善诱,无论是以权压人还是许以重金,他当有一万种方法令郦好德松口。
可此时偏偏还有个沈太夫人,她巴不得自己今日就成亲,在外面与她分辩此事能有好结果?
沈慧照重重甩了一下衣袖,怒道,“这事我不答应,便是官家也做不了主!”
丢下这话,便愤愤转身离去。
郦好德伤心欲绝、放声大哭,直把沈太夫人心疼的心肝肉齐齐痛了起来,忙搂着她连声安抚,允诺翌日定上门提亲之类的话来。
这边暂且按下不表,且说兴国寺外,杨羡几人兵分几路,正四处寻找失踪的郦好德。
吴三郎那边被郦康宁如何数落尚且不知,杨羡与郦乐善已经快急疯了。
他们先是寻遍整座集市、未见人影,又想进兴国寺中去找,却在山门处被人拦下。
守门的小沙弥解释道,“且不说庙中今日生人一律不得入内,便是进了,守门的师兄也定会知晓。
不如小僧先去四门处询问,施主还请去别处找找,莫要在这里白白耽搁了时间。”
两人只得绕着兴国寺的院墙,在周边山林找寻。
一路上,郦乐善不住地埋怨自己,后悔不该一时气愤上头,竟松开了郦好德的手。
又哭着说四姐姐最是迷糊,只要出门便会走丢,这下独自一个、还不知会走到哪里去。
杨羡见她吓得直哭,忙安慰道,“你别慌,我已吩咐千盛去找兴国寺的方丈。我大姐姐平日里没少给他捐香油钱,他便是看在钱的面上,也会安排寺中僧人一同寻找。
何况佛门之地,自有佛祖庇佑,无人敢在此作乱。想是四妹妹见哪处的风景好,一时看迷了眼,待会儿自己就回来了。”
乐善正六神无主,见他接话,也埋怨起他来,哭道,“不就是一个破链子,有什么要紧的?便是冤枉了你,回头慢慢解释也行,为什么要把四姐姐独自丢在人堆里!”
杨羡有心解释自己也是气急了,可深知此时乐善定然听不进去,只能继续哄她,道,“都是我不好,一着急就全然把四妹妹给忘了,等找到了她、你便狠狠打我一顿,我绝无怨言!”
两人恰绕到了兴国寺的偏门,却见从山门中踏出的不是郦好德又是哪个?
“四姐姐,你可吓死我了!”
乐善只一眼就认了出来,喜出望外、哭着扑了过去。
她搂着郦好德,忙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又忙问道,“你去哪儿了?怎么独自走了也不说一声?”
郦好德见是她和杨羡,笑道,“我倒是想说,可你们都不见了,也找不到人呀。”
玉蕊奉沈太夫人之命送她出来,见姊妹俩叙话,当即猜出乐善是谁,行礼笑道,“原来是亲家的姨娘子, 奴婢玉蕊给您请安。
还得麻烦您回去帮着告诉亲家娘子一声,就说明日集贤巷沈家的人要上门向四娘子提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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