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岂人力资源中介公司的玻璃门被推得吱呀作响,阿特把一沓报表拍在主管皮特哥的办公桌上,指尖在纸面敲出清脆的响声。
“皮特哥,这个季度我超额完成KPI了。”他指了指报表末尾的数字,“连续三个月蝉联新人入职率榜首,上个月还帮三家客户填补了技术岗空缺。”
皮特哥眼皮都没抬,钢笔在转正合同上划拉着批注:“再接再厉,下一个就是你。”
走廊尽头传来后勤哈哈女士的嗤笑,她正拎着拖把擦地,抹布甩出的水花溅到阿特裤脚:“小特啊,你当这是流水线拧螺丝呢?谈过去就是已经做过了,谈未来就是做到再说。”
阿特低头看裤脚的水渍,忽然觉得这抹布水比主管的承诺还凉。
茶水间的微波炉“叮”了一声,阿特端着泡面蹲在角落,听见阿瑶的声音从身后飘来:“皮特哥又在画饼?上周他答应给后勤部换新拖把,结果发下来的是二手市场淘的漏底货。”
阿特转头,阿瑶倚着冰箱,黑色职业套装裹着纤细腰肢,胸牌上的“高级猎头顾问”烫金字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
“你们猎头部不是拿提成吗?”阿特挑起一筷子泡面,“听说上个月阿瑶姐签了个年薪百万的CTO,光佣金就够买十把拖把了。”
阿瑶忽然笑出声,指甲敲了敲冰箱门:“知道为什么猎头部总缺人吗?上个月我签的CTO,入职三天就跳槽到竞争对手公司了。客户转头投诉我们‘输送不稳定’,皮特哥直接扣了我两万绩效。”
阿特的面汤差点洒在报表上。
周五的部门例会,皮特哥的PPT翻到第17页:“本月重点任务——突击完成‘金秋招聘季’指标,猎头部负责挖掘互联网大厂中层,项目部继续对接制造业蓝领缺口。”
阿特举手:“皮特哥,制造业客户要求三天内到岗,但工人普遍要求现结工资,我们中介费……”
“客户是上帝,上帝要的是效率。”皮特哥打断他,“当年我跑工地招焊工,连安全帽都戴不利索,现在不照样带团队?”
阿瑶突然开口:“皮特哥,上周您让我接触的某新能源车企HRD,今天明确拒绝合作了。对方说我们推荐的候选人‘简历包装过度,实操能力存疑’。”
会议室突然安静,皮特哥的钢笔在纸上洇出个墨点。哈哈女士抱着文件路过门口,扯着嗓子喊:“要我说啊,咱们公司就是二道贩子——左手收客户钱,右手骗求职者,中间还要克扣员工工资!”
深夜的办公室只剩阿特和阿瑶,键盘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知道为什么皮特哥总压着我们的提成吗?”阿瑶突然开口,指尖在屏幕上划出一串数据,“上个月我挖到的CTO,简历显示他在上家公司主导过三个千万级项目,结果入职后连基础架构都搭不明白。”
阿特凑近屏幕:“简历造假?”
“不,是皮特哥让HR修改的。”阿瑶冷笑,“客户要的是‘即战力’,我们给的是‘PPT战神’。招进来的人撑不过试用期,客户骂我们,我们骂求职者,最后钱都进了谁的口袋?”
阿特想起自己经手的蓝领岗位,那些被包装成“储备干部”的流水线工人,入职后发现连社保都要自己争取。
周一晨会,皮特哥宣布新政策:“为提高招聘效率,从今天起所有岗位简历由总部统一润色,项目部负责跟进。”
阿特突然站起来:“皮特哥,我想申请调岗到猎头部。”
会议室一片哗然。皮特哥眯起眼:“理由?”
“项目部的数据太假了。”阿特把报表翻到最后一页,“上个月我们给电子厂招的200名工人,实际到岗率不足60%。与其继续填这种窟窿,不如让我试试做高端岗位。至少猎头部还有机会碰真东西。”
阿瑶突然鼓掌:“我同意。上周我签了个年薪80万的算法工程师,虽然最后黄了,但过程比现在有意思多了。”
皮特哥的钢笔在合同上戳出个洞。
三天后,阿特收到调岗通知,却意外发现阿瑶的工位空了。哈哈女士边拖地边哼歌:“小特啊,阿瑶昨天就提离职了。她手里攥着皮特哥吃回扣的证据,结果你猜怎么着?”
阿特盯着猎头部的工牌,突然听见走廊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皮特哥正对着手机暴跳如雷:“总部要抽查项目数据?那批蓝领工人的虚假到岗记录必须销毁!”
哈哈女士把拖把往地上一杵:“要我说啊,这破公司迟早完蛋。你们这些年轻人,与其在这儿当数据傀儡,不如学学阿瑶——她入职了行业头部的猎头公司,听说还给老员工开双倍薪资挖人。”
阿特站在猎头部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皮特哥抱着文件箱匆匆钻进出租车。手机突然震动,是阿瑶发来的消息:“新公司要查竞业协议,但有个制造业客户想挖角他们的技术总监,敢不敢接?”
他笑了笑,回复:“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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