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庭金殿的青铜灯树噼啪炸响,灯油溅在"烛龙苏醒"的密报上,将"幽冥深渊"三个字染成血色。
帝俊玄鸟冠上的金翎剧烈震颤,指节捏得星图边缘卷起,龙案下的玄龟甲裂出蛛网纹——那是他昨日才用三牲血祭过的天机宝器,竟在此时崩碎。
"玄真子呢?
翠羽?
风影?"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青铜剑,震得殿角铜铃乱响。
守殿仙卫刚要退下传召,殿外突然传来环佩轻响。
风影掀帘而入,墨色大氅沾着夜露,腰间玄铁令牌撞出清响:"陛下,臣闻烛龙金光冲霄,特来请命。"
帝俊目光如刀扫过他腰间新换的银纹腰牌——三日前这人才因巡卫调度失误被贬为情报头目,此刻倒像换了副筋骨。
风影却似没察觉,屈指叩了叩案上密报:"此乃天兆,臣以为该让祭司团连夜解读星轨。"
"星轨?"帝俊冷笑,"你当朕不知?
昨日玄真子还说烛龙遗骸封印稳固,今日就闹出这等动静。"他突然抬眼,"你且说,谁的命盘镇得住这乱局?"
风影正要回话,殿外又传来青竹杖点地的轻响。
苏隐掀帘进来,道袍沾着山雾,腰间算袋里的龟甲撞出细碎清音:"陛下,天象有异。"他稽首时目光掠过帝俊案头星图——那是他前日借为妖后算寿辰时,刻意用朱砂点偏的紫微星位。
帝俊眯起眼:"你这流浪算师,倒比朕的大祭司还灵通?"
"臣夜观三垣,见玄鸟星芒罩住幽冥深渊。"苏隐指尖虚点,"玄鸟乃少昊殿下本命星,若由他率玄鸟卫前往,既能应天象,又能镇凶煞。"他袖中算珠微微发烫——那是"命理错位阵"的阵眼,只要少昊一去,其他窥视烛龙的强者自会被引去西北方的凶煞谷。
帝俊沉默片刻,突然拍案:"传少昊!"他盯着苏隐道袍上的青牛纹——这算师原是北荒小部落出来的,半年前因算出妖庭粮道有劫才被风影引荐,"你若敢耍花样..."
"臣以命盘起誓。"苏隐低头,眉峰在烛火下投出阴影,"若有差池,臣愿碎魂于玄鸟台前。"
退朝时已近三更。
灵狐的团扇突然抵住苏隐后背,狐尾扫过他算袋:"苏算师好手段。"她声音甜得像浸了蜜的杨梅,"你如何断定少昊能得烛龙认可?"
苏隐转身,正撞进她泛着幽光的狐眸。
这妖修化形不过百年,却总爱穿素白襦裙,此刻裙角还沾着金殿台阶的青苔——分明是特意等在偏殿外。"臣只看天象,不问因果。"他轻笑,指尖掠过她团扇上的缠枝莲纹,"倒是灵狐姑娘,昨日在梅林说的'棋盘外有看棋人',不知看的是哪盘?"
灵狐的狐耳突然竖起,团扇"啪"地合上。
她盯着苏隐眼底的星芒——那是算师推演天机时才会有的光,忽然又笑了:"算师先生既然爱看天象,不如去城南观星台?
今夜月晦,正是布九宫方位图的好时候。"
三日后早朝,妖庭金殿的气氛像被玄冰封了层壳。
帝俊高坐龙椅,目光扫过阶下众人:"烛龙遗迹事关重大,朕决定设'烛龙监察使',掌巡查、封镇之权。"他指尖点向翠羽,"翠羽,你素以公允着称,首任监察使便由你担任。"
翠羽跪下行礼,广袖垂落时,腕间银铃轻响——那是苏隐前日送她的"聚气铃",能引动周围修士的气运。"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她垂眸,睫毛掩住眼底喜色。
"风影为副使。"帝俊又道,"你掌管情报多年,当能助翠羽一臂之力。"风影上前半步,玄铁令牌与翠羽的银铃相击,发出清越共鸣——苏隐布在妖都的九宫阵,此刻正将这声共鸣扩散到七十二坊市。
退朝后,云翼旧部的暗桩混在人群里。
苏隐望着他们腰间褪色的玄鸟纹——这些人原是妖庭最精锐的巡卫,因云翼被贬一直暗中串联。
他摸出袖中算筹,三长两短的卦象在掌心浮现:"子时三刻,西市酒肆。"
当夜子时,西市酒肆的红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晃。
翠羽的玄鸟卫如潮水般涌来,为首的女将抽出佩剑,剑锋挑开酒肆门帘——云翼旧部正围在桌前,酒坛里泡着染血的密信。"反贼!"女将大喝,玄鸟卫的刀光瞬间淹没了酒肆的灯火。
山巅的夜风冷得刺骨。
苏隐独坐石上,掌心托着太初石髓,幽蓝的光映得他眉眼发亮。"烛龙未死,只是换了个壳..."他低语,石髓表面浮现出模糊的龙纹,"下一步,该让巫族也动起来了。"
忽然,石髓的光剧烈震颤。
苏隐瞳孔微缩——掌心不知何时多了幅星图,裂隙般的纹路贯穿三垣二十八宿,终点竟与那日烛龙神像的声音重叠。
他抬头望向夜空,紫微垣的星芒似乎比往日暗淡了些,像被什么无形的手抹过。
"紫微偏移..."他喃喃,指尖掐住石髓,"大劫...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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