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雾未散,灰蓝色的晨曦缓缓降落在青阳宗后山的小径之上。石板铺成的路面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反射着淡淡的光。林云背着行囊,随同步履轻快的秦莫,踉跄着跟在长长的队伍末尾。他的额边还残存着昨日考核后的汗迹,整个人却带着被踢开困顿的雀跃,每一步都仿佛踏进了未知新世界的边缘。
秦莫一边偷偷咂摸嘴,一边压低声音靠近林云道:“你瞧见那些穿青衫的师兄了吗?刚才弟子堂的郑管事说了,能住进前面竹林那片的,最次也得是内门精英。”
林云循声望去,只见竹影摇曳间数座白瓦青檐的小阁静静掩映。晨风吹拂,竹叶沙沙作响,间或有几只翠羽小鸟惊起,在林间翩跹。他心底暗自盘算着这些未来将要踏足的地方,而此刻的脚下,依然是泥土小道与粗糙的石阶,夹杂着一丝青涩的不真切。
突然,队伍前方骚动起来。郑管事一袭灰衣,脸上带着惯常的冷漠,不容置疑地揽住队伍首的几人喊道:“新晋外门弟子编号已排好,今日分配任务,明日再由长老亲自检阅资质。你们听清楚没?”
众人齐声答应,唯秦莫嘴里却还偷偷嘀咕:“这郑管事五官倒冷,声儿却比师姐还尖。”
林云被秦莫逗得嘴角发痒,险些笑出声来。正收敛心绪,忽见一名白发道人缓缓步入场间,一身灰蓝道袍,气度幽远,威仪天成。林云心口猛地一跳。他能感到队伍里每个人的呼吸都骤然屏住。那道人只是寥寥一扫,人人自惭形秽。
郑管事低头肃立,恭敬禀道:“白鸿儒长老,外门弟子皆已集齐,恭候检阅。”
“嗯。”白鸿儒淡淡点头,目光一扫众生,仿佛看穿每个人的心绪。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林云身上,神情停驻片刻。林云心头一紧,却不敢乱动。
“林云、秦莫,出列。”白鸿儒的声音虽不高,却有种不可违逆的力量直逼人心。
惊愕与紧张瞬间攫住了众人的目光。林云如梦初醒般上前一步,强自镇定地抱拳:“弟子在!”
秦莫也手忙脚乱地跟着冲上来,站在林云侧旁。
白鸿儒负手走上前来,他的眉宇间刻着岁月留下的疤痕,却透出无法掩饰的淡然温和。他看了林云一眼,目光深邃如渊:“你曾为村中孤子?”
林云垂首点头,声音清亮:“正是。弟子家中早亡,只余幼年母亲遗言,誓要见天地、问道长生。”
白鸿儒闻言,神色无悲无喜,只问:“你可明修道为何?”
林云沉思须臾,想起自己在孤儿院石阶下的夜晚,以及母亲留下的只言片语。他抬头,目光里带着一抹坚韧——“弟子不知长生何味,只觉人世有许多不公不平。既有机缘问道,愿求无悔问心,不辱亲恩。”
白鸿儒眼角浮现一丝笑意,望向秦莫:“你呢?”
秦莫向前挪一步,嗓音响亮得很:“师尊,弟子虽无奇遇天资,但有林云在,便要并肩同行,一路护他闯出来!至于成道与否,将来再说!”
队列里难掩骚动,有人悄声道:“这秦莫倒是仗义得很……”郑管事面颊抽了抽,可不敢轻言反驳。
白鸿儒收回目光,缓缓点头,道:“善。择道修心,人各有命。既然如此,你二人便入我座下为外门弟子。”
林云与秦莫恭然叩首,声齐如钟:“拜见师尊!”
道袍曳地,雾色微明。白鸿儒挥袖一引,从袖中飞出两块青碧玉牌,正面篆刻着“青阳”二字,背面铭着他们的名字。玉光流转间,林云只觉指尖一阵温热,那玉牌竟与温热血脉隐隐相连。
白鸿儒简要吩咐:“今日先去云松院认领居所,明日起随我晨课修习,外门弟子规门已有人念诵,不可懈怠。”又看他们一眼,眼里闪过一抹期许,“修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记住,世间有道,而人心亦有道。”
言罢,他身影轻转,飘然而去。
众人终于敢松口气。林云和秦莫收起玉牌,低头互相使了个眼色。两人跟随内门师兄带路,行过长廊竹亭,微雨初霁,山道愈发幽静清新。
云松院坐落在半山腰,屋舍虽简,但胜在清雅静谧。新来的弟子们各自挑选住处,林云却并不急于去抢占好位置,却被秦莫拉扯:“快!前面那间朝南,能望见满山松涛!”
林云含笑踱步,两人得了斗室,旋即收拾床铺。窗外薄雾轻笼,远山若隐若现。他们并肩挤在一方小榻上,摊开宗门分发的弟子规和初级功诀。
“喏,林云,你看咱们青阳宗的功法,第一页就写着‘心通天地,形合自然’。可这东西,究竟怎么琢磨?”
林云认真看了一眼,心下浮现入门考核时师兄们操控灵气的法诀。他回忆前夜灵根觉醒时的微妙感受,犹豫着道:“或许,关键不是照本宣科,而得真正悟出心中的那一点亮。”
秦莫嘟囔着将功诀又翻了几页,一抬头,忽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你可听说咱们宗门实际上有大殿主、长老内斗?昨晚我悄悄听见几个师兄议论,这宗门外表光鲜,里面可不一定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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