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堂回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村子里,清堂家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村子上的人都没怎么出过远门,清堂不光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好多新鲜事呢,大家自然一是来看看清堂,二是听听他讲讲外面的事。
对于清堂家来说,今年这个年过的,是个好年,起码一家人团聚,过了个囫囵年。
正月初一的晚上,族里的男人们都聚到了老族长家。老族长正襟危坐,气势磅礴不可动摇,其他人纷纷散坐在四周,尊卑长幼,辈分地位,一见便知。商量了几件事后,恩堂说话了:“大伙也都在,刚才商量了,几个过继孩子的事,我有个想法,我就直说了,我想把汉堂哥家的文信,过继给我。”
“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一个在族里,多少有点声望的人道:“你一个老光棍,要什么儿子。文信过继给你,跟你一样,学的好吃懒做?”
“谁说老光棍就不能要儿子了?”恩堂早就做好了准备,族里真正帮自己的不多,但反对自己的肯定不少。来之前他就决定了,今天这个族里的会,他必须得强硬一些。平时有什么事,他可以让着大家,但今天,他还非要把文信,过继给自己不可。
其实过继文信,就是他跟汉堂哥之间的事,只要汉堂哥愿意,跟这些人有什么关系。可族里的规矩太多,讲究太多,只要他姓刘,有什么事,还真由不得自己,除非他打算,得罪了全族上下,甚至被老族长逐出族里。
“文信跟着你吃苦受穷啊?”另一个刺儿头道:“如今家家户户都分到了地,你是想找个人帮你干活吧,要不然,累死你这个傻小子。”
一阵哄笑声传来,大家都觉得,恩堂这是在闹着玩呢,谁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在家族里,当然分三六九等,你日子过的好,大家会高看你一眼,你日子过的不好,谁会把你当回事?虽然都是些一脉相传的本家人,往上倒几代,都是亲兄弟,都是一个爹的。但就算是亲兄弟又怎样?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越是亲兄弟,往往就越是计较。亲兄弟之间翻脸的,不来往走动的,跟仇人一样的,又不是没有。
但也有人表示赞同,倘若都反对,没一个人支持恩堂,那恩堂在族里混的也太惨了。恩堂有个叔伯大爷,跟恩堂的父亲是一个祖爷爷的,大爷倒是力挺恩堂。
看着自家侄子,大爷道:“现在这日子越来越好了,恩堂这些年也变化了不少。以前,他是懒,是穷,但现在我看恩堂挺踏实的,安安稳稳过日子了,日子也说得过去。我看把文信过继给恩堂挺合适,汉堂这刚得了个闺女,怎么着还得再生几个儿女。孩子多了,吃饭的嘴就多,把文信过继过去,也算是两家都相互成全吧。”
远的远,近的近,到底是自己的大爷,恩堂内心无不感激,总算是有人替自己说句公道话了。
见大爷开口说话了,几个血脉上跟恩堂比较近的人,也不得不站出来,替恩堂又说了几句好话。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恩堂是真稀罕文信这个孩子,文信从小,不就是跟恩堂长大的吗?在恩堂家吃,在恩堂家睡,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这些,你们哪个不知道,哪个没看在眼里?”一个人道。
“就是啊,你们将来老了,死了,都有儿女伺候你们,给你们养老送终,我恩堂弟呢?谁管他,你们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另一个人道。
“这话说的,把文信过继给恩堂,我倒是没意见,可是,文信总得有个囫囵个的家吧,哪天等恩堂要是能娶上媳妇,要是再没个一男半女,我双手赞成恩堂过继个孩子。文信这孩子,自打出生就没了娘,这好不容易才算长大成人,咋了,又让孩子过没娘的日子?”一个人道。
“就是,连个完整的家都给不了孩子,还能给孩子什么?再说了,你要是真的娶上了媳妇,还过继别人家的孩子干嘛?自己是不行啊还是怎么着,就不能自己生一个啊?”刺儿头道。
众人又传来了哄笑声,有些人还夹枪带棒的涮恩堂:“恩堂大哥,你哪不行啊,实在不行,找头母猪先试试,要是没男人的本事,我看你娶媳妇也没有必要了,总不能让媳妇守活寡吧。”
“放你娘的罗圈屁,你才配猪呢。”恩堂骂了一句。
众人又哄笑起来,三言两语的议论纷纷,老族长见大家乱成了一锅粥,连忙用旱烟锅子敲了敲桌子:“各个嬉皮笑脸的,还有没有正行?这是族里的会,不是养猪场配种。”
虽然大家算是安静了下来,但还是有几个人没忍住,又发出了几声憋着却崩不住的笑。
“我说,人家汉堂哥还没开口说话呢,咱们在这瞎起什么哄?”另一个叔伯兄弟会堂:“文信是汉堂哥的儿子,总得让汉堂哥说句话吧,汉堂哥不同意,咱们刚才的话,也就是罗圈屁了。”
“是啊,是啊,汉堂还没吱声呢。”众人嘻嘻哈哈的笑着,把目光放到了汉堂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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