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的梆子声刚过,陆明远正在酣睡。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俊朗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翻了个身,锦被滑落腰间,露出线条分明的肩膀。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突然打破了宁静。
陆明远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拉过被子蒙住头。门外又传来一阵更急促的敲门声,夹杂着细碎的脚步声。
"姑爷!姑爷!"一个清脆的女声带着几分焦急,"都快晌午了,您怎么还不起啊?"
陆明远猛地睁开眼,阳光刺得他眯了眯眼睛。他撑起身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谁啊?"
宋雨薇的贴身婢女小翠急得直跺脚。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崭新的藕荷色襦裙,发髻上的银簪随着她焦急的动作轻轻晃动。
小翠咬了咬下唇,声音压得更低了:"姑爷,牛老先生来了,正在老爷书房等着呢!老爷让您立刻过去!"
陆明远闻言一惊,彻底清醒过来。他掀开锦被跳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
窗外,日头已经升得老高,树影斜斜地投在院中的青石板上。
"什么时辰了?"他一边问,一边手忙脚乱地抓起挂在屏风上的月白色长衫。
"都快巳时了!"小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牛老先生都来了小半个时辰了!"
陆明远系腰带的手一顿,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牛老先生是他当年在京城的恩师,最是讲究礼数。
他匆匆抹了把脸,连发髻都来不及好好梳理,只用一根青玉簪子草草固定。
铜镜中映出一张略显憔悴的脸庞,眼下还带着淡淡的青黑。
陆明远叹了口气,这几日忙着整理旱地麦的种植记录,几乎没怎么合眼。
穿过回廊时,陆明远的脚步越来越慢。书房外的海棠花开得正艳,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有几片沾在了他的衣襟上。
他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轻轻叩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宋源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书房内,宋源正与一位白发老者对坐品茶。老者一袭藏青色长衫,银白的发髻一丝不苟,正是牛老先生。
窗边的香炉升起袅袅青烟,在阳光中形成一道朦胧的光柱。
陆明远快步上前,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学生拜见老师。"他的额头几乎触到地面,青玉簪子上的流苏垂落在地。
牛老先生放下茶盏,瓷器与木案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眯起眼睛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学生,半晌才道:"起来吧。"
陆明远又转向宋源行礼:"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宋源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吧。"他的声音不冷不热,但眉头却微微皱着。
茶香在书房内氤氲。牛老先生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突然开口:"明远啊,为师今日来,是想问问你,科考可有把握?"
陆明远刚端起茶盏的手一顿,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老师指的是......"
宋源接过话头:"童生试考的是书本内容,死记硬背即可;秀才试加考诗词歌赋;举人试则以策论为主。"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至于进士科,那就要看造化了。"
"老师,考试的那些书籍,可以给我看看吗?"陆明远搓着手,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
他眼角余光瞥见书房角落里那个巨大的书架,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开口借书。
牛老先生闻言,花白的眉毛猛地一跳,浑浊的老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手中茶盏重重一顿,溅出几滴茶水在案几上:"你岳父就有,不用找我要!"
老头子的声音陡然提高,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老猫,"老夫大老远从京城赶来,可不是给你送书的!"
陆明远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讪讪地擦了擦脸。他转头看向宋源,眼神里带着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
宋源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陆明远背后的书架:"都在那儿。"他的手指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玉色光泽,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
陆明远转身,目光落在那个占据整面墙的红木书架上。
只见从上到下密密麻麻摆满了线装书,有些书脊已经泛黄,显然经常被翻阅。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脏"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我的妈呀..."陆明远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这么多书,自己十年都看不完..."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气音,"考个屁的科举..."
宋源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自家女婿,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放下茶盏,瓷器与木案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说着站起身,官服下摆带起一阵微风。
宋源来到书架前,修长的手指在书脊上轻轻滑过。
他精准地抽出十多本书,摞在一起足有半尺高,"啪"地一声丢在陆明远面前。灰尘在阳光下飞舞,像一群受惊的小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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