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复闭上眼,那晚的记忆模糊而混乱,只有零碎的片段——淡淡的冷梅香,腰间被攥出的红痕,还有她在他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若有来日……勿要相认。”
冷梅香……沈雾最爱的就是冷梅。
腰间的红痕……他后来在沈雾的腰侧见过相似的印记,当时只当是巧合。
“勿要相认”……她从一开始就打算瞒着他。
容复猛地睁开眼,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看着容笑,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是……是长公主?”
容笑点了点头,眼泪也跟着掉下来:“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那年花朝节,长公主也去了相国寺,她还赏了我一支梅花簪。我记得她那天穿了件月白色的披风,跟你描述的……很像。”
容复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巨大的狂喜和懊悔同时涌上心头。狂喜的是,他与心爱的人早已结下不解之缘;懊悔的是,他竟被沈楚楚蒙骗了四年,甚至因此误会沈雾,让她独自承受了那么多。
“小福宝……”他忽然想起那个粉雕玉琢的孩子,眉眼间与他有七分相似,“小福宝是……”
“嗯。”容笑含泪笑道,“二哥,你有儿子了。”
容复再也忍不住,蹲在床边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是哭,也是笑。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第一次见到小福宝就忍不住想亲近,为什么看到他和沈雾在一起时,心里会既酸涩又温暖——那是血脉相连的本能,是他作为父亲的天性。
可这份迟来的认知,带来的更多是刺骨的愧疚。小福宝已经三岁了,他从未抱过他一次,从未陪他读过一本书,甚至连一句“爹”都没听过。他该怎么面对沈雾?怎么面对那个被他亏欠了这么多的孩子?
“二哥,”容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长公主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容复摇摇头,又点点头。沈雾那么聪明,不可能看不出小福宝像他。可她从未说过,甚至在他试探时,还故意冷淡疏远。她是在保护他,也是在保护自己。
“我对不起她。”容复的声音哽咽,“更对不起小福宝。”
“现在知道,还不晚。”容笑道,“你总得告诉他们真相。”
容复沉默了。他不敢。他怕沈雾不肯原谅他的迟钝,怕小福宝认生,更怕自己笨拙的父爱会惊扰了他们平静的生活。
“先不说这个。”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像淬了毒的刀。裴谨言,那个顶着“前驸马”身份招摇撞骗的女人,她不仅算计过高芹,还间接让他错认了沈楚楚这么多年。如今想来,她当年能顺利顶替沈雾的位置,恐怕也用了不少见不得人的手段。
“去查裴谨言。”容复对刚进门的影卫道,声音冷得像冰,“我要知道她所有的事,尤其是最近京城里那几个女子自杀的案子,我怀疑跟她有关。”
影卫领命而去,容复重新坐回床边,握住容笑的手:“笑笑,谢谢你。”
若不是她拼死醒来,他恐怕要被蒙在鼓里一辈子。
容笑摇摇头:“我们是兄妹啊。”
窗外的月光渐渐移到床中央,照亮了容笑苍白却带着笑意的脸。她知道,二哥心里的结终于解开了,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龌龊,也该一一揭开了。
裴谨言最近过得很“安稳”。
自从用柳如烟等人换来了暂时的太平,她便躲在府里很少出门。季琪和那些商人果然信守承诺,没再来骚扰她,只是偶尔会派人送来一些银子,算是“分红”。
她用这些银子打点了府里的下人,又买了些名贵的首饰,试图用物质填补内心的空虚。可每当夜深人静,苏绾卿绝望的眼神、林婉儿疯癫的哭喊、柳如烟临死前的咒骂,就会像鬼魅一样缠上她,让她彻夜难眠。
“公子,外面有人求见。”贴身小厮进来禀报,语气有些犹豫。
裴谨言正在铜镜前试一支金步摇,闻言皱眉:“谁?”
“说是……容府的人。”
裴谨言的手猛地一顿,金步摇掉在梳妆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容府?容复找她做什么?
她定了定神:“让他进来。”
进来的是容复的贴身影卫,面无表情地递上一张纸:“我家大人想请裴公子去府里一趟,问问关于苏绾卿、林婉儿和柳如烟的事。”
纸上赫然列着三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死亡或失踪的日期,旁边还画着一个小小的问号。
裴谨言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强装镇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与这几个人素不相识。”
“是吗?”影卫冷笑一声,“可有人看到,苏绾卿死前见过你,林婉儿失踪前跟你在相国寺‘偶遇’,柳如烟更是被你请到府里‘做客’。裴公子,这些你都要解释一下吧?”
裴谨言的心脏狂跳起来,她没想到容复竟然查得这么细。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又如何?不过是寻常交往,难道她们出事,就要赖到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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