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金灿灿的阳光如融化的金箔,泼洒在承古斋后院的青石板上,将昨夜残留的露珠蒸腾成氤氲的雾气。韩斌赤裸着精壮的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晨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汗珠顺着肌肉的沟壑滚落。他手中那杆银枪“解惑”翻飞如龙,枪尖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嗡鸣,带起的劲风卷动地上的落叶,在身周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铜皮巅峰的体魄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随着枪势的吞吐而起伏。
练着练着,昨夜三人挤在那张可怜木床上的窘迫场景便浮现在脑海——吴德那家伙睡相极差,半夜不知梦到什么,一脚狠狠蹬在李纲腰眼上,差点把铁骨初成的李纲踹下床去;李纲吃痛惊醒,睡眼惺忪地翻身就是一记无意识的肘击,胳膊不偏不倚横在了韩斌脸上;而他自己在睡梦中无意识运转的两仪步气劲,更是把三人身上盖着的薄被绞成了麻花卷……想到李纲被踹醒时那声憋屈的闷哼和吴德浑然不觉的鼾声,韩斌凌厉的枪势不由得一滞,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弯起。
“吱呀——砰!”
侧屋的门被推开,秦砚之揉着后腰踱了出来,精钢锻造的左臂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一阵轻微的爆响,嘴里还满足地嘟囔着:“啧,三万块的‘云梦垫’…贵是贵了点,可这腰…值了!” 他独眼微眯,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院中挥汗如雨的韩斌,尤其在韩斌的双眼上停留了片刻——右眼瞳孔深邃如墨,却平静无波,不见丝毫深渊的蠕动;左眼那抹象征毁灭的赤红也沉寂如死灰,仿佛彻底熄灭。脖颈处那枚隐没的太极图纹路更是流转圆融,儒、墨、阴阳三道本源气息在其中和谐共生,浑然一体。
他啃着不知从哪摸出来的水灵秋梨,汁水四溅地踱到韩斌近前,含糊不清地说:“咳,小子,练得挺勤快啊?话说回来…” 他三口两口啃完梨子,精钢左臂随意一甩,果核划出一道抛物线,“啪嗒”一声精准落入三丈开外的竹篓里,“老夫好像还没正式给你交过底?我混的那个衙门,叫‘镇秽司’。”
韩斌收枪而立,丈二银枪杵地,枪纂“定风波”三字在晨光中流转着内敛的光华。他抹了把脸上的汗,静待下文。
“成立整230年了,”秦砚之舔了舔嘴角的梨汁,右手一翻,掌心凭空出现一枚巴掌大小、沉甸甸的青铜令牌。令牌造型古朴,正面阴刻着两个笔力遒劲的篆字——“镇秽”,边缘缠绕着细密繁复、仿佛蕴含某种律动的符文,隐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佛、儒、道,外加官家,四根柱子撑着这摊子。至于玉城这犄角旮旯的分舵嘛…” 他忽然压低声音,做贼似的左右瞟了瞟,独眼里闪过一丝促狭,“咳,就老夫一根光杆杵着。穷乡僻壤,油水少,上面的大爷们看不上眼呗!” 他指尖一弹,令牌滴溜溜转了个漂亮的弧光,稳稳落回掌心,“精神四境巅峰,肉身七境,玉城‘镇秽司’分队队长——秦砚之,如假包换。” 语气里带着点自嘲,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底气。
“重点来了,”他神色一正,独眼中精光凝聚,如同实质般刺向韩斌,“司里铁律第七条:凡身染深渊邪秽,若能以己心为笼,自束其恶,自控其污者,非但可活,更可…入我门墙,执戈卫道!”他顿了顿,精钢左臂抬起,做了个干净利落的抹脖子动作,声音转冷,“反之…若控不住,老夫也只好带着你这颗定时炸弹,浪迹天涯,躲躲藏藏了。” 他话锋又一转,带着点轻松的调侃,“待会儿有个二愣子会来给你‘验验货’,不过看你小子现在这‘干净’劲儿,闭着眼都能过,甭担心。”
韩斌点了点头,没多言,再次提起“解惑”银枪,依着白鹿洞学来的些许零散记忆,又胡乱挥舞起来。枪势依旧凌厉,破空声呼啸,却毫无章法,时而如狂风暴雨,时而如醉汉踉跄,儒家的正气、墨家的秩序、阴阳的灵动混杂其中,显得混乱不堪。
秦砚之抱着膀子在一旁看着,精钢手指摩挲着下巴,眉头越皱越紧,心里忍不住腹诽:“守拙那老抠门这次倒是真大方!‘解惑’…这杆枪灵韵内蕴,至少是上品灵宝!放在拍卖行没个几千万根本下不来!就这么…就这么糟蹋在这连枪花都抖不利索的傻小子手里了?!(╯‵□′)╯︵┻━┻ 老子攒了半辈子贡献点,才换了把快散架的老旧灵宝匕首啊!败家!太败家了!”
韩斌浑然不觉,就在这片混乱的枪影与秦砚之心痛的腹诽声中,后院角落那片被老槐树浓荫覆盖的最深沉阴影里,空气毫无征兆地扭曲了一下。一道高大、挺拔、裹在毫无杂色玄衣中的身影,如同从墨池中缓缓升起般,悄无声息地“浮”现。正是王川。他脸上那张素白无纹的面具在斑驳的光影下显得格外冰冷。
“哟!小王!稀客稀客!”秦砚之眼尖,立刻换上满脸堆笑,热情洋溢地招手,“来来来,刚沏的‘云雾毛尖’,上好的灵茶,坐下来尝尝?咱哥俩好好唠唠?” 他变戏法似的从石桌下摸出一套粗陶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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