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庆熙帝只是把扎仑当成一个稳定人心的傀儡而已,既是傀儡,就要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戍卫便成了庆熙帝控制傀儡的那根长线,云守正便也成为了监视傀儡的人。经过这么多年的明督暗查,云守正对扎仑的了解已经非常清楚了,这个人虽然表面乖顺,但骨子里却绝非一个认命的人。因为,就在扎仑回归罗南城不久,戍卫们便发现了溟火教死灰复燃的蛛丝马迹。这一情况让云守正不得不怀疑,是扎仑在重组溟火教众,可是,扎仑是个极其谨慎的人,戍卫努力多年也没能抓住他的任何实质把柄。
不过,云守正却始终不敢有一丝大意和侥幸,这些年来一直孜孜不倦地搜集和刺探着有关溟火教和扎仑的各种情报。现在,云守正能够确定的就是,溟火教确实已经被重建,其教众大都是罗南亡国后流落在外的原教徒和他们的后代,以及亲眷们。
不过,溟火教具体的人员组成和在大新的渗透情况,云守正还没有很好地掌握,另外,有些事情还隐隐约约牵扯到了弥萝以及很多大新朝廷的要员,所以,有关溟火教的事情,他一直都很谨慎,在没有充分的证据之前,他并未打算惊动扎仑。
于是,壬虚观后殿的密室中,云守正与岳丘林这对多年老友进行了一番诚挚的恳谈。
云守正,“岳兄,你现在身为一品骠骑将军、十万河西卫的主帅、大将军的乘龙快婿,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属不易。有些事情,我觉得你还是莫要深究才好。”
面对云守正明显的试探,岳丘林不悦地瞪了他一眼,黑着脸道:“有什么快说,别废话!”
云守正露出一副“这是你让我说的,别后悔的表情”道:“据我所知,溟火教确实有死灰复燃的态势,尤其是最近两年来,朝廷和地方上不少官员的意外身亡和一些影响重大的无头公案中,都有他们的影子。你看,现在就连你这个一品武将他们都敢当街刺杀,若任其发展下去,当年的溟火之乱说不定又要重来一次。”
云守正所说的“溟火之乱”,指的是当年罗南国国主和皇室成员被庆熙帝下令处斩后,潜伏在永宁城内的溟火教教众,为了报复,成规模地在城中各处烧杀抢掠,犯下了种种罄竹难书的恶行。这场暴乱造成了永宁城至少数千处房屋被毁,近千人被杀,更遑论还有其他大量的伤者,以及上万无家可归、流离失所的无辜百姓。若非庆熙帝及时调遣禁卫军镇压,此暴乱定会波及到其他的城池,更甚者被有心人所利用,造成更大的难以控制的动乱。
经历了这场暴乱之后,原本对溟火教教众还算礼遇的庆熙帝,便彻底把溟火教归为大逆不道、十恶不赦的邪教,并严令大新各城镇,凡遇溟火教教徒,一律格杀勿论,若有人胆敢窝藏溟火教徒者,则以同罪论处,九族尽诛。
岳丘林不解道:“既如此,那为何不干脆通通处置了他们?”
云守正有些无奈道:“不是不处置,而是他们行事甚是隐蔽,手段也相当了得,让人几乎抓不到破绽。另外,我一直怀疑,他们之所以能在大新境内多方为恶,且行踪难觅,朝廷内部肯定有他们的内应或保护伞。”
“那么,你找到内应或者保护伞了吗?”岳丘林问。
“算是找到了,”云守正顿了顿方才斟酌道:“不过,还没有最终确定。”
“是谁?”岳丘林问。
云守正略一迟疑,说出了一个名字,“杜季智。”
岳丘林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惊问道:“你说什么?杜季智?”
虽然相处不算很多,但岳丘林自认为还是很了解自己这个小舅子的秉性,杜季智绝对算不得什么好人,违法乱纪、破坏纲常的事情也没少做过,可是,岳丘林认为与溟火教勾结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杜季智应当是不敢做的。况且,依照杜季智的身份和地位,他也没理由去做此等牵累九族的祸事啊?
云守正给了岳丘林一个“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问他道:“怎么样,你还敢不敢查下去了?”
岳丘林果然陷入了沉默,毕竟,杜季智的身份特殊,一旦坐实了他的罪名,其波及面是难以想象的,不仅杜宪满门,就连他的门生旧部、以及拥护杜宪的官员们,还有他这个嫡亲姐夫,都会遭受牵连,轻则丢官卸职、身败名裂,重则血光之灾、身首异处。
迟疑良久,岳丘林忽然碰到了左手大拇指上的那枚素纹黑玉指环,那是常安离开大新远赴西突之前,送给他的临别赠礼,数十年来,他一直随身携带。
“呵呵,”岳丘林顿时神情一震,自嘲般地冷笑道:“想我岳樊,一生磊落,如今,居然也沦落到这种权衡利弊、瞻前顾后、小心翼翼的境地了。岳某行事,自问对得起天地祖宗、家国社稷,此事,定要查他个水落石出、明明白白,否则,留这毒瘤在大新,定然后患无穷。”
“好!”云守正等的就是岳丘林的这番话,“那现在,我就把查明的一切都告诉你。尽管我也不太愿意相信杜季智与溟火教以及扎仑有所勾结,但这的确就是事实。不仅如此,杜季智甚至与西突国还有不少勾连和牵扯,戍卫们也曾多次查实他将内府的罪奴和一些军需物资卖给西突人,并以此谋取了大量的钱财。不过,因为杜季智做事向来老谋深算,戍卫竟从未抓到过他本人私通西突国的确凿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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