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的指尖在混沌结晶上划出第七道符文时，李明突然发出一声痛呼。他面前的灵力罗盘正渗出缕缕青烟，盘面浮现的记忆碎片像破碎的镜面般剧烈震颤，其中一块菱形碎片突然炸裂，在李明手背上烫出个月牙形的疤痕——那疤痕竟与三百年前初代盟主画像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不能再强行推演了。”苏瑶将圣莲液泼在罗盘上，白雾蒸腾中，碎片暂时稳定下来。她看着楚墨苍白的侧脸，对方正闭着眼，额间渗出的冷汗顺着下颌滴落，在地面晕开淡金色的水渍——那是本源灵力过度消耗的征兆。自气脉净化实验后，楚墨的记忆回溯术就时常失控，尤其接触到混沌相关的记忆碎片时，总会引发剧烈的灵脉反噬。
林风突然按住楚墨的肩膀：“停！你看这块碎片。”他用剑尖挑起一片半透明的记忆残片，残片里晃动着模糊的人影，正在雪地里搬运巨大的玄铁锁链。其中一个穿黑袍的身影转身时，兜帽滑落，露出张与楚墨几乎无二的脸，只是眉心多了颗朱砂痣。
“是初代盟主的亲传弟子。”玄族使者突然开口，她刚从古籍中翻出一卷泛黄的帛书，上面的画像与残片里的黑袍人完全重合，“记载说他在封印混沌时失踪了，有人说他叛逃，有人说他被混沌吞噬...”
楚墨猛地睁眼，眼底布满血丝：“不对。”他抢过帛书，指尖抚过画像旁的小字，那些上古文字在他瞳孔里飞速流转，“这里写的是‘以身饲混沌，留一线生机’。”话音未落，所有记忆碎片突然齐齐转向西北方，投射出更清晰的画面——同心坛下的密室里，黑袍人正将自己的本命玉佩嵌入封印阵眼，玉佩碎裂的瞬间，混沌气息竟如潮水般退去。
“他在用血脉封印混沌。”林风突然想起气脉图谱里那道金红色的主线，“楚墨，你的本源灵力...”
“是血脉传承。”楚墨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那里的混沌纹路正随着记忆回溯泛起微光，“初代盟主的弟子并没有死，他把自己的血脉与封印绑定，让后代能感知混沌的动向。所以我才能...”他的话被剧烈的咳嗽打断，一口金血喷在记忆碎片上，那些碎片突然剧烈旋转，组成一道通往记忆深处的漩涡。
“危险！”苏瑶想拉住他，却被楚墨挣脱。对方的身影已没入漩涡，只留下句模糊的话：“必须知道混沌为何苏醒...”
漩涡另一端的记忆世界正飘着血红色的雪。楚墨落在片焦黑的废墟里，脚下的碎石发出玻璃破碎般的脆响。远处传来金属碰撞的轰鸣，他循声跑去，看见数百名修士正举着刀剑对抗混沌气息，为首的黑袍人正是记忆残片里的身影。当黑袍人祭出本命玉佩时，楚墨突然感到心脏被攥紧般的剧痛——玉佩碎裂的纹路，竟与他气脉净化时炸裂的灵力结晶完全一致。
“原来如此。”楚墨喃喃自语，指尖触碰废墟里的一块玄铁碎片，画面突然跳转。他看见黑袍人跪在同心坛上，初代盟主正将混沌结晶按在他眉心：“你的血脉能容纳混沌，若有朝一日封印松动，唯有你的后代能找到混沌的本源弱点。”黑袍人咬碎牙血点头，转身踏入封印裂缝的瞬间，回头望了眼东方，那里正亮起第一缕晨光。
“那是...”楚墨的瞳孔骤缩，晨光里站着个穿白裙的女子，怀中抱着个襁褓，襁褓上绣着灵族特有的莲花纹。女子抬头时，他看清了那张脸——竟与苏瑶有七分相似，只是眼角的泪痣位置不同。
剧烈的刺痛突然从灵魂深处炸开。楚墨发现自己正被无数记忆碎片撕扯，有黑袍人在混沌中的挣扎，有女子抱着婴儿在灵族圣地祈祷的身影，还有三百年间断断续续的画面：某代传承者在气脉异变中牺牲，某代传承者隐姓埋名守护封印...最后定格在二十年前的雪夜，一个戴银铃的小女孩将受伤的少年（正是少年时的楚墨）从雪地里救起，她腰间的玉佩，正是黑袍人留下的那半块碎裂的本命玉。
“苏瑶...”楚墨的意识开始模糊，记忆世界在他眼前崩塌。他想抓住最后画面里的银铃，却只握住一片冰冷的混沌气息。当他从漩涡中跌落时，林风眼疾手快地接住他，却发现对方的混沌纹路已蔓延到脖颈，眉心正缓缓浮现出与黑袍人相同的朱砂痣。
“他记起来了。”李明看着罗盘上稳定下来的碎片，所有碎片已拼出完整的画面：三百年前的封印本就是场赌局，初代联盟故意留下裂痕，让部分混沌气息溢出，目的是让楚墨的先祖血脉逐渐适应混沌，最终找到既能净化又不引发反噬的方法。而苏瑶的先祖，一直守护着另一半能安抚混沌的本命玉。
楚墨在林风怀里缓缓睁眼，眼神清明得吓人：“混沌苏醒不是因为封印松动。”他咳出的血里混着细小的金色光点，“是它在等，等血脉与玉佩重逢，等有人能听懂它的低语——它不是要毁灭灵渊，是要...”
话未说完，整个气脉密室突然剧烈震颤。西北方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记忆碎片投射的画面瞬间被纯黑的混沌气息吞噬。林风握紧斩渊剑，看见楚墨眉心的朱砂痣正发出妖异的红光，而苏瑶腰间的玉佩，竟也在此时发烫，浮现出与朱砂痣对应的纹路。
真相的轮廓已在记忆深处浮现，却像隔着层混沌织成的纱，看得见轮廓，摸不着核心。而随着楚墨血脉印记的觉醒，某种沉睡了三百年的力量，正顺着记忆回溯的裂痕，悄然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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