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宝轮寺的轮廓在黑暗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剪影,飞檐翘角如同鬼爪伸向夜空。白天香火缭绕的寺庙,此刻死寂无声,只有山风吹过古树发出的呜咽,如同无数冤魂在低泣。
你(林木生)像一道影子,贴着冰冷的寺庙外墙移动。空气里残留的檀香味被夜露浸透,变得阴冷潮湿。白天那卖香烛老太婆的话在你脑中回响——“住持在钱胖子那当铺后头……好像看到过……血!”
当铺后头?你绕到宝轮寺侧面,那里有一条更狭窄、更隐蔽的碎石小径,被茂密的灌木丛遮掩着,蜿蜒向下,通向寺庙地基与后面山崖形成的夹角阴影处。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泥土腥气和铁锈味的气息从下方飘来。
你拨开带刺的灌木,脚下湿滑的碎石硌着鞋底。小径尽头,赫然出现一道极其低矮、几乎与山石融为一体的拱形石门!石门紧闭着,材质是粗糙的青石,表面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滑腻的露水。门楣上方,刻着一个早已模糊不清的梵文符号,透着一股古老而邪异的气息。
更让你头皮发麻的是,石门的缝隙里,正极其微弱地透出一丝昏黄摇曳的光!像鬼火!同时,一股更清晰的、难以言喻的、带着甜腥的铁锈味和……浓烈线香燃烧后的焦糊味,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渗出来!
里面有人!而且正在烧香!
你屏住呼吸,心脏狂跳。轻轻将耳朵贴在冰冷潮湿的石门上。
门内传来极其细微的声响:低沉的、有节奏的诵经声,嗡嗡嗡……如同无数蜜蜂在巢中振翅,带着一种空洞而麻木的韵律。液体滴落的“嗒…嗒…”声,缓慢、粘稠,间隔均匀,敲打在某种石质容器上。一种极其轻微、如同虫豸啃噬桑叶般的“沙沙”声:密密麻麻,令人牙酸。
你强忍着胃里的翻腾,手指在粗糙冰冷的石门边缘摸索。指尖触碰到一处凹陷——一个不起眼的、被苔藓半覆盖的石质兽首门环!你试探着,用尽全力,将那沉重的兽首门环极其缓慢、无声地向上抬起!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械声响从石门内部传来。沉重的石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浓烈的气味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浓重的血腥铁锈味!刺鼻的线香焦糊味!还有一种……如同大量新鲜泥土被翻开、混合着植物根茎汁液的浓烈土腥气!
你侧身挤了进去。
眼前景象让你瞬间血液凝固!
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被人工开凿过的巨大石窟!洞顶高耸,隐没在黑暗中。石窟中央,矗立着一尊巨大的、石刻的佛像!佛像并非宝相庄严,而是呈现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它并非端坐莲台,而是半跪于地!巨大的头颅低垂,面容被阴影笼罩,看不真切,但那低垂的姿态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悯与……沉重的负罪感!
佛像前方,是一个巨大的、用整块黑色岩石开凿而成的方形石台,像一座祭坛。石台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扭曲怪异的梵文符咒,在石窟壁上几盏摇曳的油灯昏黄光线下,闪烁着幽暗的光泽。
此刻,石台之上,景象骇人!
石台中央,挖凿着一个长方形的、深约一尺的凹槽!凹槽内壁光滑,此刻,槽底正汪着一层粘稠、暗红、散发着浓烈腥气的液体——是血!新鲜的、尚未完全凝固的人血!
凹槽的一端,连接着一条同样在石台上开凿出的、浅浅的沟槽。沟槽蜿蜒向下,一直延伸到石台边缘,最终汇入下方一个巨大的、黑沉沉的陶瓮中。粘稠的血液正顺着这条沟槽,缓慢地、一滴滴地流入瓮中,发出“嗒…嗒…”的声响。
而凹槽的另一端……赫然躺着一个人!
是钱有禄!
他那肥胖的身躯被剥得只剩一条污秽的底裤,像一头待宰的肥猪,被死死捆绑在冰冷的石台上!他的嘴巴被破布塞得严严实实,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呜”声,巨大的眼珠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暴突,几乎要挣脱眼眶!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肥肉波浪般抖动。
更恐怖的是他的胸口——那个焦黑溃烂的“讨债鬼”烙印处!此刻,那溃烂的伤口被强行撑开!一根粗大的、中空的铜管,一端深深插入他胸口的血肉深处!另一端,则斜斜地向上翘起,正对着石台上方那尊半跪佛像低垂的面容!
粘稠、暗红的鲜血,正顺着那根插入他胸腔的铜管,汩汩地涌出,汇入石台上的凹槽血泊之中!那“嗒…嗒…”的滴血声,源头正是这里!
而在石台旁边,一个身披明黄色袈裟的身影,正背对着你,盘膝而坐。他身形枯瘦,头颅低垂,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发出那低沉空洞的诵经声。正是宝轮寺的住持!
他面前的地上,摊开着几张……暗红色的“票子”!和你从钱有禄那里看到的“血票子”一模一样!上面画着被“蛆虫”啃噬的扭曲人形!
住持枯瘦的手指,正捏着一支细小的、沾满了暗红颜料的毛笔,在一张新的、空白的“当票”上,专注地、一笔一划地描绘着那个扭曲痛苦的人形!每画一笔,他口中那空洞的诵经声就似乎更急促一分。而那石台上钱有禄的呜咽和挣扎,也随之更剧烈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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