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茶馆的包厢里,檀香袅袅。
韩恕修长的手指轻抚过青瓷茶盏的边缘,银灰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茶汤的色泽。
阳光透过竹帘的缝隙洒进来,在他浅金色的睫毛上跳跃。
「白毫银针。」
他低头轻嗅茶香,在平板上写道,「采摘时只取芽尖,三万次采摘才得一斤。」
我端起茶盏,茶汤入口清冽回甘:"你对茶很了解。"
「母亲喜欢。」
他写道,手指停顿了一下,「在我很小的时候。」
这个细节让我挑眉。
韩恕的资料显示,他被韩家认回之前一直生活在国外。
但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没有丝毫西方文化的痕迹,反而处处透着东方古典的韵味。
"你母亲现在——"
「去世了。」
他写完这三个字,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动作优雅得像是某种仪式。
我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那道细小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银色。
这个位置,这个形状...
像是被什么尖锐的金属物品刻意划伤的。
"你的手..."
韩恕迅速将左手收回桌下,右手继续写道:「小时候不小心弄的。」
他抬眼看向我,银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你对细节很敏锐。」
这不是夸奖,而是试探。
我轻笑一声,转移话题:"韩氏准备投资的医药项目,你有参与吗?"
他摇头,写道:「父亲让我先熟悉国内环境。」
停顿片刻,又补充:「不过我对神经再生领域很感兴趣。」
神经再生。
这个关键词让我想起张鹭白最近的研究方向。
是巧合吗?
"巧了,"我放下茶盏,"我认识的一位外科医生也在研究这个领域。"
韩恕的眼睛微微睁大,快速写道:「张鹭白医生?」
这个反应太过直接,反而显得可疑。
我眯起眼睛:"你知道他?"
「在医学期刊上看过他的论文。」
韩恕的笔迹比平时潦草了些,「关于周围神经损伤的修复。」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最近有台很成功的手术。"
我故意透露,"脑动脉瘤夹闭。"
韩恕的手指在平板上悬停了几秒,才缓缓写道:
「难度很高。他技术一定很好。」
阳光偏移,照在他的侧脸上。
我突然发现他右耳后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细线疤痕,藏在发际线里。
这样的伤痕...
像是手术缝合留下的。
"你在国外做过手术?"
我指了指自己的耳后示意。
韩恕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
他慢慢写道:「滑雪事故。十六岁那年。」
这个回答滴水不漏,但他的肢体语言告诉我,他在说谎。
「你喜欢看星星吗?」
这个生硬的转折让我挑眉,但我决定顺着他:"偶尔。"
「瑞士的山顶能看到银河。」
他的笔迹变得柔和,「像撒了一地的钻石。」
说这句话时,他银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光彩,像是冰封的湖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面温暖的水流。
"你很想念那里。"
这不是疑问句。
韩恕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点头。
他写道:「那里很安静。没有人会...」
写到一半又删掉,重新写:「没有人认识我。」
这个细微的编辑让我心头一动。
在瑞士,他可以只是个普通学生,而不是韩家突然冒出来的少爷。
"在这里不开心?"
他思考了很久,久到阳光已经移到了茶桌上。
最终他写道:「有时候会想起母亲的话。她说人要学会在风暴中保持平衡。」
"你母亲一定是个睿智的人。"
韩恕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他快速写道:「她说过我将来会遇到一个像山一样可靠的人。」
顿了顿,又补充:「我觉得她说的就是你。」
这个突如其来的比喻让我差点呛到茶。
"我?可靠?"
他认真点头,眼神纯粹得像个孩子:
「第一次见面就有这种感觉。像...想象中可靠的长辈。」
长辈?
我差点笑出声。
虽然作为血族亲王,我的实际年龄确实可以当他祖母的祖母,但外表上我们相差不过五六岁。
"我看起来很老?"
韩恕急忙摇头,写道:「不是年龄。是气质。」
他似乎绞尽脑汁在寻找合适的词汇,「像...暴风雨中的灯塔。」
这个形容让我一时语塞。
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词语形容过我。
在商界,我是不学无术的裴家继承人;
在血族中,我是令人敬畏的亲王。
可靠?
灯塔?
简直荒谬。
但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我又不忍心嘲笑这份天真。
"你母亲一定给你讲过很多童话。"
我半开玩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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