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的北京城寒风刺骨,李辰浩搓着手在隆科多府邸的偏厅等候。九门提督的宅邸今日格外忙碌,仆人们端着茶点在前厅与书房之间穿梭不停,隐约能听见激烈的争论声。
"李主事久等了。"隆科多匆匆进来,官帽都没戴正,"出大事了!"
"国舅爷慢慢说。"李辰浩递上胤禛的亲笔信。
隆科多扫了眼信,直接塞进袖中:"刚收到消息,以佟国维、马齐为首的六部九卿大臣,联名上了道折子..."他左右张望,压低声音,"推举八阿哥为储君!"
李辰浩心头一跳。虽然早知道八爷党势大,但公然联名保荐,这步子迈得也太大了。
"多少人联名?"
"满汉大臣共七十三人!"隆科多额头渗出冷汗,"最要命的是,折子上说'天命所归,人心所向',这不是明摆着逼宫吗?"
李辰浩立刻明白事态严重性。康熙最恨结党营私,更忌讳大臣干预立储。八爷党这般大张旗鼓,简直是往龙鳞上逆捋。
"王爷怎么说?"
"四爷让你立刻去趟戴铎府上,查清联名大臣中有多少与银杏社有关。"隆科多突然抓住李辰浩手腕,"还有,张德海约你子时在老地方见,说有要事。"
回府路上,李辰浩发现京城气氛异常。各衙门差役奔走相告,茶楼酒肆里交头接耳的人明显增多。路过佟国维府邸时,更是车马盈门,几个二品大员正兴高采烈地进门,仿佛已经提前庆祝八阿哥当太子。
雍亲王府却平静如常。胤禛正在书房练字,一幅"戒急用忍"的横幅刚写一半。见李辰浩进来,他头也不抬:"查到了?"
"隆科多说有七十三人联名。"
"七十三..."胤禛笔锋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个小点,"六部满汉堂官加起来不过八十四人,老八这是把大半个朝堂都攥在手里了。"
邬思道拄着拐杖从屏风后转出:"王爷勿忧。八爷党越是这样,越是自寻死路。"
"先生高见?"胤禛放下毛笔。
"皇上平生最恨什么?结党!最忌什么?逼宫!"邬思道冷笑,"七十三人联名,这不是明摆着告诉皇上,八爷已经能架空皇权了吗?"
胤禛眼中精光一闪:"李辰浩,你马上去查联名者中有多少与银杏社有关。若我所料不差..."话未说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竟有血丝。
李辰浩心中骇然。胤禛这咳血之症来得也太是时候了,简直像是...装出来的?
子时的积水潭结了层薄冰。张德海从枯芦苇丛中钻出,胡须上挂着白霜:"出大事了!八爷党的联名折子惹怒了皇上,乾清宫今日摔了三只茶盏!"
"我已听说。"李辰浩呵着白气,"银杏社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张德海瞳孔一缩:"你...你知道多少?"
"不多。"李辰浩紧盯对方眼睛,"只知道银杏社既渗透太子党,又控制八爷党,现在还想拉拢四爷。"
"控制?"张德海突然笑了,"错了,我们只是...投资。无论谁当皇帝,总要有人辅佐。"
"你们?"李辰浩敏锐地抓住关键词,"你果然是银杏社的人!"
张德海不置可否:"听着,联名大臣中有二十一人是银杏社成员,包括佟国维和马齐。但八爷不知道的是..."他凑近李辰浩耳朵,"银杏社真正支持的不是他,而是..."
"谁?!"
"能赢的人。"张德海退后两步,"明日早朝,无论发生什么,记住一点——银杏叶落向哪边,风向就会转向哪边。"
次日五更,李辰浩随胤禛入宫。往常这时候午门外早已热闹非凡,今日却安静得诡异。大臣们三三两两聚作一团,见到胤禛纷纷行礼,眼神却闪烁不定。
"要变天了。"胤禛低声说,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乾清宫内,康熙端坐龙椅,面色阴沉如水。当值太监刚喊完"有本早奏",马齐就迫不及待出列:
"臣等联名上奏,国不可一日无储君。八阿哥胤禩贤德..."
"住口!"康熙突然暴喝,抓起案头茶盏摔得粉碎。瓷片飞溅到马齐袍角,这位大学士吓得扑通跪倒。
"好一个'联名上奏'!"康熙从龙椅上站起,手中抖着一份奏折,"六部九卿七十三人联名,你们是要逼宫吗?!"说着将奏折狠狠掷向八阿哥,"胤禩!尔欲为司马昭乎?"
满朝文武齐刷刷跪倒。李辰浩偷眼望去,只见胤禩面如土色,捧着那本联名折的手不住颤抖:"皇阿玛明鉴,儿臣...儿臣绝无此意..."
"绝无此意?"康熙冷笑,"那这'天命所归,人心所向'八个字,是谁的手笔?"他突然点名,"佟国维!"
国舅爷佟国维以头抢地:"臣...臣..."
"还有你,马齐!"康熙声音如雷,"身为大学士,不知'立储乃朕家事'的道理?"
李辰浩注意到,康熙虽然怒斥众人,眼睛却一直盯着胤禩。那目光中的失望与愤怒,远比言辞更为可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